“哈呀,这躺椅真舒服,连皮毛都是雪狐狸的呢。”
丁思思躺在宋轻屋子里的躺椅上,优哉游哉地摇晃着,当真是一大享受。
“轻轻,不是说我说,凤老师对你可真是太好了,你看这屋子里的哪件东西,不是他特意给你准备的?就说平日里,你皱一下眉,凤老师都得跟人急,这种男人去哪儿找去?”
哪儿像邱景州那家伙,成天里惹她生气。
宋轻端起茶杯,都快要送到嘴边,闻言却一滞,放了下来,起身道:“我去找宇文泽问问调查得怎么样了。”
竟好像是刻意地回避这个话题似的。
丁思思一愣,想到宋轻这些时日的反常,好像提到凤老师她就会找理由避开。
而且以前最喜偷懒、最怕麻烦的人,自从醒来之后,好像一直都在忙碌各种事情,就没片刻休息的时候。
她有些愣愣地看着宋轻的背影,不知道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宇文泽看到宋轻过来,快步朝她走近:“来得正好,我也正要去找你呢。”
宋轻淡淡地抬眸:“调查出结果来了?”
宇文泽点头。
何嬷嬷一家跟他们家朝夕相处,是什么底细他们一清二楚,这也是之前没着重调查她的原因。
这次他重点查探,没放过蛛丝马迹,果然发现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东西。
“何嬷嬷现在的儿子叫何达,但是据说,在何达之前,他还有一个哥哥,小时候走失掉了,至今没有找到。”
这事儿发生的时候他还没出生,所以对这些并不太清楚。
他查到这儿的时候,去问了一下何达,确是有一个生死未卜的哥哥。
而后最近还有人看到,何嬷嬷跟一个陌生男子有过接触,不过那人是个送货的货郎,大家也没往心里去。
但他多了个心眼,特意问了问那货郎的年纪,果如他猜测的那样,竟跟那何达失踪的大哥年岁差不多!
宋轻微微地眯起了眼,心里想通了一些。
何嬷嬷伺候宇文老爷子那么多年,只怕把老爷子看得比自己生命还重要。
若是旁人买通她,让她对老爷子下手,她只怕恨不能自己替老爷子去死。
可若是那个人,是从小遗失,愧疚了几十年的自家孩儿呢?
宋轻顿了顿,眉峰一挑,问道:“她人呢?”
宇文泽道:“已经派人暗中盯着了,她跑不了。”
正说着,一个弟子飞奔过来,凑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宇文泽顿时脸色一变:“不好,何嬷嬷去给爷爷送吃的去了!”
……
星移阁里。
何嬷嬷将做好的菜一样一样地放在桌上,还特意地带了一壶酒来,给宇文忌斟满。
宇文忌瞧着这满桌的饭菜,顿时笑了起来:“还都是我爱吃的。”
他口味刁钻,这些年来,做菜能那么合他口味的,也就只有何嬷嬷了。
何嬷嬷将倒好的酒送到宇文忌手里,宇文忌接了过去,一饮而尽。
“好酒,好酒!”他乐呵呵地夸赞。
何嬷嬷看着,心头却有些五味杂陈:“您不怕,我再给您下毒吗?”
宇文忌直接把酒杯递过去,无所谓地道:“那就给我倒满,让我死之前也好好地喝一回。”
何嬷嬷一时有些老泪纵横。
她原本早就准备好了,等他醒过来,便跟他请罪,是死是活都绝无怨言。
可是他醒来之后,却偏偏忘记了是谁给他下的毒,她便抱着侥幸心理,想着继续地伺候他,弥补自己对他的一些亏欠也是好的。
但是,她渐渐地才发现,他根本就不是忘了,他是装的。
只要他不说,那她这个凶手,就永远都不会被人揪出来。
但是,她却一辈子都会忍受良心的不安。
“是我对不住您,我没有苟活下去的勇气,也没有颜面再伺候您,若有下辈子,奴婢定当牛做马,偿还此生的愧疚跟恩情。”
何嬷嬷跪在地上,给宇文忌磕了好几个响头。
磕着磕着,那嘴角就流淌出了黑色的鲜血。
宇文忌忙扶住她,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苦?”
他原本就没打算怪罪她。
“就让我,走得轻松一些吧……”
何嬷嬷抽搐了一下,如释重负一般,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宋轻跟宇文泽冲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宇文泽看着打翻的酒杯,连忙地冲到宇文忌的面前,担心地问:“爷爷,您没事儿吧?”
宇文忌摇了摇头,默默起身,负手背对着他们,半晌才开口:“着人,厚葬了吧。”
宇文泽看着何嬷嬷的尸首,什么也没多问,只点了点头:“是。”
宇文忌有些疲倦地捏了捏鼻梁,对着宋轻也挥了挥手:“你也回去吧。”
宋轻淡淡颔首,也离开了星移阁。
宇文泽看了宋轻一眼,还有些没想通:“何嬷嬷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老爷子明明有心想保她下来的啊。
宋轻一边走一边开口,神色从容又平静:“两个原因,一是出于对老爷子的愧疚,二是想利用自己的死,把事情了结。”
她一死,线索从此断掉,她究竟受谁指使,毒药从何而来,就成了未解之谜。
而且,别人没办法再通过她对老爷子下手,他们也不能通过她查到她想保护的那个人。
两边都是对她很重要的人,她没办法做出抉择,所以唯有死亡,才是她唯一的出路。
宇文泽叹了口气:“线索,又断了。”
……
从星移阁出来,宇文泽忙着去找人安葬何嬷嬷。
宋轻慢腾腾地在帝师学院里四处溜达着。
她不是喜欢闲逛的人,向来喜欢直达目的,最短距离。
上一次闲逛,还是凤玄墨为了告诉别人他们俩的关系,愣是带着她绕着整个帝师学院转圈。
想到那个男人的幼稚举动,她忍不住地勾起嘴角。
却在笑到一半的时候,笑意就僵在了脸上。
凤玄墨……
摇了摇头,她甩掉那个男人的影子,想着还得找更多的事情做。
当整个人被杂事充满,就不会再有时间想他了。
可才刚刚准备走,就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骤然回头,就见一条黑红色倒三角脑袋的巨蟒朝着她游了过来,凶巴巴的外表,却乖乖地冲着她撒娇。
她摸了摸它的脑袋,奇怪地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