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终究是保不住火的。
宋轻一大早刚刚起床,就见荣文柏他们全都过来找她了。
“轻爷,宇文泽那事儿,可是真的?”
宋轻一听这话,就知道宇文老头儿最担心的事儿终于还是发生了。
只是没料到,会那么快。
她问他们:“你们都从哪儿听到的?”
丁思思赶忙地道:“是从女子宿舍这边传出去的,听说是沐莺莺自杀未遂,被同宿舍的人发现了,然后叫了克微殿的人来救人!”
这事儿闹得挺大的,昨天晚上就有动静了,很多人都是知情者。
然后就有人到处打听沐莺莺为何自杀,便有内幕知情者,把后山的事儿给捅了出来。
“他们都在说……”
丁思思说到一半儿,就没说下去了。
宋轻却已然猜出了后面的话是什么:“是不是说院长打算包庇自家孙儿?”
而沐莺莺得不到应有的公道深感绝望,所以才决定自杀?
丁思思重重地点头。
宋轻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觉得他们这回有些操之过急了。
人一急,可就容易出错。
正说着,宇文忌那边便派了人过来,让她火速赶往学监堂。
这时候要她去学监堂,八成是没什么好事了。
荣文柏他们连忙道:“我们跟你一块儿去!”
即便帮不上什么忙,也叫宋轻知道,他们一直都在她身旁。
宋轻点头。
……
一到学监堂,宋轻便立马被宇文忌给叫了进去。
他心急如焚地问:“查得如何了?”
宋轻皱着眉道:“两天时间,这才只过了一半。”
他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了?
“哎呀,来不及了!”宇文忌叹气道。
沐莺莺自杀的事情一出,几个大导师便决定立即公开审理宇文泽。
而为了公平公正公开,他将从头到尾避嫌,不会插手任何审讯。
所以此刻,唯一能够插手的,只有她了!
宋轻只能道:“我尽量。”
她现在还差一样东西,凤玄墨那边到现在还没来给她回复。
宇文忌也知道自己太为难这个小丫头了,但是如今是非常时期,也必须得非常对待了。
这整个宇文家族,他就看好这么一根小苗苗,要损在这种腌臜事上,他就算是死了也不肯瞑目的!
宋轻看着老头儿,他平日里张牙舞爪的,这会儿又显得可怜不已。
明明拥有东云洲排名前三的实力,可是面对这样的事他也只能无能为力。
因为他的身份,他的地位,决定了他没办法只单单从一个爷爷的角度出发。
他是帝师学院的院长,他不能让所有的学子寒心!
“可以走了。”徐俞庭在外面,唤了宋轻一声。
宋轻拍了下老头儿的肩膀,突地改了口:“一定。”
宇文忌抬起头,看向她。
宋轻郑重地道:“我一定会,把他平安无恙地带回来!”
宇文忌眸光晃了晃,那双已经开始浑浊的眼睛,又开始有光聚集。
……
徐俞庭一边走,一边给她介绍情况。
“此次审讯由青山大长老主审,我师父葛行大长老辅审,八大长老旁听,并且全程公开,所有人都能看见。”
他顿了顿,补充道:“所以,可能有些人会群情激奋,还会有人做出一些过激的事情来,你……自己小心。”
宋轻听着回眸,目光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他道:“其实我不希望你输。”
虽然他从一开始,不拒绝,不反抗,颇有点坐山观虎斗的意思。
但是权力更迭,本就是一件很血腥的事,他这也不算违规。
可当使用的手段已经超出了他的限制,用这种龌龊的手段上位,他却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所以他不希望宋轻输,要不然,他就会成为下一个站出来战斗的人。
“嗯。”
宋轻应得漫不经意的,也不知道有几分的上心。
可是她就那样不疾不徐地走过去,就叫人觉得,那背影笔直得叫人仰望。
审讯堂前。
无数的学子齐聚,齐声高喊:“求学院严惩宇文泽,还沐莺莺一个公道!求学院严惩宇文泽,还沐莺莺一个公道……”
这不光是为了沐莺莺呐喊,也是为了他们自己。
如果强权被这样滥用,谁知道下一次会轮到他们中的谁倒霉?
再加上宇文泽平日里就有些心高气傲、人缘不好,那些落井下石的人就更是只多不少了。
宇文泽站在审讯堂的正中,只感觉到所有人都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人缘,竟可以差到这个地步。
可他还是站得笔直,挺胸抬头,身姿昂藏。
就如宋轻所说,他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向这些人低头妥协?
突地,一道人影在他身旁停住。
他转过头,看向旁边。
是宋轻。
她身材纤细,却亦如他一般笔挺,明明是轻盈娉婷的女子,可却有如山一般的坚定。
现在整个学院的人都把他当成是罪人、恶人,生怕跟他沾染丝毫关系。
可她却那样毫无畏惧地站在他身边……
她问他:“怕不怕?”
他勾起唇角:“不怕。”
虽然只有她一个人站在他身边,他却突然觉得,好像全天下的人全都站在了他身边。
青山大长老抬起手,按了按,示意大家安静。
审讯,正式开始。
青山大长老威严地道:“宇文泽,你可知罪?”
宇文泽正着色答:“不知。”
“你醉酒之后,路过后山小屋,见有女弟子于屋内,顿时见色起意,对她行不轨之事,证据确凿,事实清楚,你竟还不认罪?”
一时间,所有的学生又开始呐喊起来:“求学院严惩宇文泽,还沐莺莺一个公道!求学院严惩宇文泽,还沐莺莺一个公道……”
那么嘈杂的声音之中,宋轻不疾不徐地开口,清冽冽的声音,竟那么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
“一个人做错了事,自然该受到惩罚。可若是没有做错,却被所有人逼着认错,那逼他的人,是不是也是杀人凶手?”
顿时间,抗议的声音顿时停了下来。
可很快,又有人道:“宋轻,我知道你跟慕容泽的关系,你们一丘之貉、同流合污!”
“没错,说再多,不过是狡辩罢了!”
“求严惩宇文泽,还沐莺莺一个公道!”
不光说也就罢了,竟还有烂菜叶子从人群之中扔了过来,砸向宇文泽跟宋轻。
宇文泽忙张开手臂替宋轻去挡,宋轻却不畏不惧地站了出去,目光灼灼地一一扫过他们的脸。
“你们这些人真是奇怪,既要别人公平公正,遵循规则,可自己却在这里藐视讯堂,对别人进行攻击侮辱?”
“且不说宇文泽现在是不是被冤枉的未可知,就算他当真犯了错,你们当大长老跟大导师坐在那里是摆设吗?需要你们来给他定罪?莫不是你们觉得,帝师学院的大导师跟大长老全部都会徇私枉法?”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
宋轻一回头,拱手对青山大长老道:“长老,这些人扰乱讯堂秩序,对同门进行侮辱攻击,已然违反院规,还请长老公平判决,对他们进行惩处,以示警戒!”
青山大长老有些头疼。
不是在审讯宇文泽吗?怎么反倒成了给其它学生定罪了?
他咳嗽一声,道:“宋轻,法不责众,你这要让我处罚他们,那满学院的人可都跑不了了!”
宋轻垂下眼眸,嘲讽地道:“好一个法不责众,所以人多,就一定是正确的么?”
就可以肆意地侮辱他人了么?
“求大长老明鉴,宇文泽干了天理不容之事,人人得而诛之,我们厌恶唾弃,何错之有?”
“就是!”
人群里,有人叫嚣,附和者众。
宋轻的目光,很容易地找到躲在人群之中煽动情绪的那个人:“那如果,你发现到最后是你冤枉了别人,那给别人造成的伤害,又当如何弥补?”
“我……”
“嗯?”
“大不了我道歉!”
“道歉就行了?”
“我给他磕头道歉,成不成?!”
宋轻听到这话,点了点头:“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