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凤玄墨的手指,在铺展开的舆图上滑动。
“从这里,再到这里,我们以扇形收拢,他们能去的地方只能是……”
话音未落,就见许不空火急火燎进屋,手中正拿着个信封。
“老大,三爷,刚刚有人送了这个过来!”
信封是普通的信封,宋轻接过打开一看,却骤然挑了眉梢:“是明月楼暗语。”
凤玄墨看了眼那杂乱的文字,问她:“写的什么?”
宋轻顿了顿,才开口:“要救江幼卿,拿矿山钥匙来换。”
许不空忙问道:“那有没有提岳红绮?”
宋轻却突地沉默了。
许不空有些不解。
凤玄墨却替她开了口:“信是岳红绮写的。”
明月楼的暗语,没人比她更清楚。
而且之前他们就曾说过,除了通用的暗语,每个人还会加入自己特定的记号,方便让人知道留下信息的人是谁。
这封信,跟林子里的暗号类似,应该也是出自岳红绮之手。
也从侧面证明,他之前的猜测并没有错,岳红绮跟江幼卿确实在一块儿。
许不空却愣了愣:“什么,红绮她……”
他还有些不太相信,忙抢过信纸去看,手却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真的是岳红绮写的!
可岳红绮,为什么要帮蒙幸写信,难道她真的……
“你准备一下,跟我去矿山。”宋轻突地开口,打断他的思绪。
她惯然这般冷漠神情,眼睑下垂着,好像什么情绪也没有的样子。
情绪会影响一个人的判断,尤其,是那些没有必要的情绪。
许不空看着自家老大,她好像永远这般自持着,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尽量地保持着冷静与克制。
他也赶忙地定了定神,道:“是!”
凤玄墨也走到宋轻身边:“我也跟你们一起。”
宋轻迟疑了一下,点头。
不过她先警告道:“该出手的时候出手,不该出手的时候,你别逞能。”
他还有伤在身。
凤玄墨轻然一笑,给她保证:“知道了,不会让你之前的苦心白费的。”
……
三人再次来到矿山所在的大坪山,悄无声息地弄晕了几个巡山的士兵之后,扒下他们的衣裳换上。
而后,由凤玄墨带路,成功地避开巡逻的士兵,一路平遂地到达矿洞入口。
再往里走,就进不去了。
许不空转了一圈回来,禀明宋轻:“这里只有一个入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进出管理得十分严格,而且门口还落了把巨大的灵锁,没有专门的钥匙,恐怕根本就打开不了。”
宋轻了然。
怪不得蒙幸要他们拿江幼卿换钥匙,能叫许不空都无可奈何的锁,那必然是上了品阶的珍品法宝,寻常办法根本行不通了。
她招手:“你来。”
许不空靠近,听清楚宋轻的吩咐之后,立马点了点头:“没问题。”
他拿出酒洒在身上,而后脚步虚浮地朝山洞走去。
“喝,再喝……”
“站住,叫你站住听到没有?再往前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你们那么凶干嘛?来来来,陪我喝两杯……”
许不空深一脚浅一脚,脚步踉踉跄跄,却意外地灵活。
一群人搁哪儿抓了半天都没抓住,反倒搅得乱糟糟成一团。
这样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管理的人。
一行人从矿洞中出来,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把众人推搡开,恶声恶气地道:“闹什么闹?都给老子归队!”
宋轻看着那几个壮汉全都剃了光头,点了戒疤,对凤玄墨道:“是恶罗汉。”
顾倾夜的人。
恶罗汉原是南明洲罗摩门的僧人,自小修炼拳脚功夫,隶属武修,但是因为功法特别,还额外地开创了一个流派。
他们虽是僧人打扮,却不信佛不信神,吃肉喝酒样样都来,性格狂暴,戾气横生,才被人俗称是恶罗汉。
那几个恶罗汉连拖带拽地将所有人士兵全部赶回去继续干活,而醉了酒的许不空便显得特立独行起来。
其中一个恶罗汉走过来,踢了许不空一脚,不耐烦地问:“他哪个队的?”
所有人噤若寒蝉,无人应答。
那恶罗汉拔出刀来,环视一周:“不说,老子可就当他是敌人派来的探子给剁了!”
宋轻脚步一动,就要站出来,凤玄墨却拦住了她。
他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以腹语开口——
“欺人太甚!这是我们东云洲,是我们的地盘,你们这些外人凭什么在我们的地盘上作威作福?”
“不就贪嘴多喝了点吗?你就要了他的命,还有没有把我们当人看了?我告诉你,我们不怕,有本事你就把我们都杀了!”
那恶罗汉顿时站了起来,拿刀指着众人:“谁说的?站出来,听到没有,给老子站出来!”
他一把扯住一个士兵的衣领:“是不是你?说不说?不说老子可要宰人了!”
凤玄墨抬手弹出一颗飞蝗石,正好击穿那恶罗汉的脖子。
那恶罗汉竟捂着脖子,两眼怒瞪着,直挺挺地往后一倒,当场死亡!
这一闹,可不得了,第一庄的人顿时纷纷抽出武器。
秦家的人也不甘示弱地起身反抗,两帮人竟就这样内斗起来!
许不空见状,赶忙地脚底抹油。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宋轻看了眼凤玄墨,悠悠然地道:“你倒是挺会挑拨离间。”
凤玄墨翘了下嘴角,道:“人心难控。”
他只稍作观察,便发现秦家的人面对着第一庄的人时,全都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再加上这些恶罗汉的行事作风,恐怕矛盾已是积累许久。
那他只需要添一把柴火,加一点火星,火势自然就燃了起来。
此地一乱,正适合浑水摸鱼。
几人刚要继续下一步行动,许不空却突地动弹不了了!
他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着他似的,让他不进反退,一路穿过重重人群,最后被人一只手掐住。
“来都来了,这么着急走做什么?”
开口的,是一个老者的声音。
只短短几个字,便有浑厚力道传开,竟叫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捂住耳朵,纷纷躺在地上打起滚来。
宋轻跟凤玄墨连忙退后一步,运力稳住心脉,才没被那力量震得血管炸裂!
“销骨长老。”
她之前就在想,顾倾夜不会是把第一庄的两个长老也请来了吧?
没想到还真是。
这可有些棘手了。
正想着对策之际,却听一声惨叫声响起,许不空“啊”了一声,疼得瞬间冷汗如瀑,跟被水洗过一样。
销骨平静地道:“这手这么不规矩,怕是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许不空浑身一哆嗦。
他方才看到那灵锁的钥匙就在销骨身上,便想着趁机偷取。
然而再好的功夫,在绝对威压的大能面前,也显得跳梁小丑一样。
他颤巍巍地摇头,面露惊恐:“不,不要……”
手废了,那他便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