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轻跟许不空朝着那人走了过去。
四下里幽深静谧,没个人影,也就那靠池塘的竹林边上有个人在了。
稍走近些,才看清那人是个老者。
他须发全白,看起来年岁颇高,身上只着一身浅灰色的布衣,姿态随意地将手中的鱼竿抛进水里。
可那眉目刚毅,气息沉稳,端端坐在那里,就有一种风骨卓然、叫人仰望的气息。
许不空脚步一滞,眉目有些不太确定:“老大……”
当一个人无法探知对方什么等级实力的时候,只有两种情况:要么对方是个普通人,不是修炼者;要么对方的实力远远在他之上,根本没办法探知到。
而一个人的言行举止,是很能说明问题的,对方无论神色气场,均不像个普通人,那便只有后者了。
正要叫他们老大提高点警惕,可话还没说出口,他便看到自家老大已经直接走到了那老头儿的身边!
许不空哑了哑口,心说他们老大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半点都不带虚的。
宋轻实际上是冲着鱼来的。
她蹲下身,看了眼桶内的两条鱼:“金鲤。”
金鲤的背脊上是金黄色的,看着极其漂亮,吃起来味道自然更是好。
老头儿含笑点头了点头,赞赏地道:“小姑娘好眼力。”
金鲤跟旁的人家养来观赏用的那种黄金鲤鱼是有区别的,长得差不多,实际却差太多去了。
金鲤难得,难养,难捉,这一条金鲤的价值,就是买一池子的黄金鲤鱼也是绰绰有余的。
宋轻盯着那木桶里游来游去的金鲤,没眨眼。
老头儿瞧见她看的认真,索性地分了她一根鱼竿:“要吃自己钓去。”
可别想占他的便宜。
宋轻也不讲究,拿起鱼竿就坐在河岸边的草地上,当真开始钓鱼起来。
许不空:“……”
老大你醒醒喂!
他们不是来问路的吗?怎么成了钓鱼的了?!
不过很快许不空就被宋轻给吸引住了。
她钓鱼的速度很快,几乎眨眼就是一条,眨眼又是一条,很快自己那边的小桶里就快装满了。
许不空乐颠颠地道:“老大你真厉害啊!”
老头儿抬眼打量了一下两边差距,霎时惊住了。
他来了一大早上了,才钓到两条,而她才来多久啊,就钓满了一桶!
这池子里拢共金鲤就那么几条,给她钓了那么多去,他哪儿还有钓的?
老头儿眼珠子一转,颇是慈祥和蔼地一笑:“小姑娘,你看,你是用我的鱼竿钓的鱼,是不是该给点儿租金?”
是该给的。
宋轻准备掏银子。
老头儿却速度极快地将两个装鱼的桶换了位置:“不如就拿你钓的鱼抵租金好了。”
瞧他多好,还给她留了两条呢。
许不空在一旁看着,都忍不住笑了:“老爷子,你心也太黑了吧?”
他们家老大钓的鱼,个个膘肥体壮,他钓起来的那俩条,比巴掌都大不了多少,简直就是倚老卖老欺负人了。
老头儿才不管那么多,哼声道:“你就是钓得多又怎样?你也拿不走。程老头儿要知道你把他的金鲤全钓走了,你还没出门就被剁成肉里喂鱼了。”
这些金鲤,可是程老头儿费了不少心思弄回来的宝贝,这满九龙城,就只有他这里养得有了。
许不空一听乐了:“那我们拿不走,您就拿得走?”
老头儿得意一笑:“我跑得快,他追不上。”
许不空:“……”
理由充分。
他这会儿真的很想问问这老头儿是哪家的,这脸皮还真不是一般厚的。
他敢肯定,他们要是强行把鱼拿走,这老家伙肯定立马就叫人过来抓他们了。
“老大……”
许不空看向自家老大,再想要不要认栽算了,他们今天来这里的主要目的不是来钓鱼的,而是来吃满月酒的啊!
却见宋轻动作干脆地提过她钓的那桶鱼,走到水边,把鱼又给倒回水里去了。
那些金鲤一入水,立马便四下散开,眨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头儿霎时就愣住了,下一秒心疼得快抽过去:“哎呀呀,你干什么呀这是?”
许不空幸灾乐祸地道:“这下好了,谁也别想得了。”
老头儿气得想打人:“你这小姑娘……你你你……哎哟,我的心脏不行了……”
宋轻一歪头,挺认真的语气:“金鲤太肥了不好吃。”
“真的?”老头儿一脸愕然,他竟从未听说过这种说法。
敢情她把那些鱼给放了,还是为着他好了?
宋轻点了点头,问道:“去正厅怎么走?”
老头儿一听,乐了:“你去正厅怎么跑这儿来了?”
宋轻:“……走错了。”
老头儿抬手指了指:“从那边出去,连过几道花拱门,然后往右转,差不多就到了。”
“多谢。”
宋轻得了想知道的,起身跟许不空离开。
老头儿眼睁睁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隔了会而而反应过来,顿时又气得跳脚起来:“我的鱼哟……”
那小丫头片子该不会是在忽悠他吧?她怎么就知道金鲤肥的不好吃的?难道她还吃过?
隔了没片刻,一道人影优哉游哉地路过,看到垂钓的老者,立马小跑了过来打招呼:“院长,您怎么在这儿啊?”
一瞧见来的是江幼卿,老头儿的表情说不出的嫌弃:“滚远点儿,别打扰我钓鱼。”
江幼卿乐呵呵地道:“院长,程爷爷最宝贝他这金鲤了,您要给他钓完了,他可能会直接带着人打到帝师学院去的。”
“去去去……”老头儿正郁闷着呢,越发地不耐烦起来。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被那小丫头片子给哄了,那丫头就是不乐意跟他换,所以才把鱼全给倒回去了。
“好吧,我也正好要去找人呢,就不打扰你了。”江幼卿一起身,回头问了句,“啊对了院长,你刚才看到一个挺漂亮的小姑娘路过这儿没?”
挺漂亮的小姑娘?
方才那个倒是挺漂亮,就是心眼坏透了。
宇文忌抬手一摆,没好气地道:“没看见!”
“好吧。”江幼卿挺纳闷地摸了摸后脑勺。
院长今个儿是吃火药了?
而且不是说小轻轻往这边走了吗?若是路过这竹林池塘边上,院长不应该没看见才对。
他还是再找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