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上的两根筷子继续慢条斯理地给皇上夹菜,皇上看着他乌龟似的动作,还有身边杵着的一堆人,吃个饭还是不能自在,这会不乐意了,说:
“出去出去,让朕一个人好好吃会饭。”
“皇上,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啊。”
皇上这毛病又犯了,都已经这么多年了,还是没能好好遵守宫中的规矩。
“吃饭说话也是规矩吗?”
皇上一个犀利的眼神射向郭多海,特地反问他一句。郭多海立即跪地:
“奴才该死,奴才坏了规矩扰了皇上用膳,皇上请责罚奴才……”
郭多海甚慌,吃饭说话当然不是规矩,吃饭不能说话才是规矩,可是由他给坏了,刚才是他先带起说话的。
“你一个奴才带头坏了规矩,还来给朕说要守规矩。”
皇上训斥郭多海,鄙视又得意,爽快地自己夹了一大块肉一口吃掉。
“奴才该死……”“啪!”
“奴才该死……”“啪!”
“奴才该死……”“啪!”
……
皇上没说要责罚他,他自个跪在地上左右扇打自己耳光,每扇一个耳光就说一句奴才该死,皇上蹙起两眉,厌从心生,烦在脸上。
“哎呀,出去出去,别在这烦朕,让朕清静一下成不成?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
这下皇上龙颜真的不悦了。
“成成成,能能能,奴才这就走。”
郭多海急忙爬起,两小短腿赶紧跑,不跑难道还跪着扇自己耳光吗?
“你们也出去,出去,出去!”
皇上边说边左右摆手,也让两边杵着的太监赶紧滚。太监们立刻听令,也纷纷快步出去,在后面扇风的杜月娇看着大家跑了,她也赶紧跑。
“你跑什么跑?你又不是太监,你跑了谁给朕扇风,热死了!”
杜月娇尴尴地又赶紧回去给皇上扇风,忍不住偷偷地就笑了,皇上好像很可爱的样子,像个调皮的小男孩,她更是爱了。
太监一个个都慌慌张张出去了,郭多海冒着冷汗,这会,林侍卫总于回来了,恭敬迎上去。
“林侍卫,你可算回来了,你快快进去给皇上替奴才说几句好话,奴才感激不尽。”
林释看看郭多海,又看看这一群被赶出来的太监,真是费解。
“今日这是怎么了?你们惹怒皇上了?寻我的太监还说皇上被人骂了。”
“林侍卫,你还是快快进去,你是皇上的红人,让皇上消消气。”
林释只得进去,屈身在皇上面前。
“皇上,臣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朕没喊你回来啊!”
看到林释回来,皇上诧异,手中夹菜的筷子都停住了。没等林释回话,他紧接着说:
“走走走走走,你也走,别有事没事地整日在朕面前晃,哪边凉快哪边去,做你自己的事去。”
他才来就被叫走,明明是郭公公急着请他回来的啊,皇上说的话,怎么听着好嫌弃他。
“皇上,护卫皇上就是臣至高无上的职责。”
林释铿锵有力地说。
“林释!你学学人家央落,爱妻如命,儿女双全,家庭幸福美满。你呢?老男人一个,整日在朕面前晃,能不能让朕省点心?”
皇上戳着桌子说林释,林释不禁要皱眉头,皇上怎么说到这挡子事上去了?皇上自个不也是不找女人没有生娃的老男人一个?
“走走走,赶紧走,哪里有沙姑娘就哪里去,别在这碍朕的眼睛。”
皇上不停地对他摆手,极嫌弃他,也暗示他。让他走更好,林释这心里正挂念着饿着肚子洗衣服的沙沙姑娘。
抬头转身出去的那一刻,林释注意到了皇上身后的宫女,有些眼熟,好像是那天晚上沙沙姑娘去找她算账的。听沙沙姑娘说,她是一路买通关系进金政殿的,好像叫杜月娇来着。他也没多想,出去了。
没半会的功夫,郭多海看着林释也被赶出来了,但他不慌张,而是淡定的表情。
“林侍卫,怎么样?皇上气消了?”
郭多海弱弱地问。
“我们不在皇上自然会好,皇上想要静一静,我们就别打扰皇上了,都做各自的事去吧。”
“这……”
郭多海无奈,也只能这样了。
出了金政殿,林释没有立马去浣衣局,而是先去趟厨房装了好多好吃的,沙沙姑娘最爱吃的,要给她带好多好吃的。
接着,自然就是去浣衣局了,按皇上说的,哪有沙沙姑娘就哪里去。走在路上,天已经黑了,林释习惯在夜间走路,他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夜视比常人都要好。
“你又偷懒了是不是?洗了这么久才搓了这么几件衣服,我看你今天晚上觉也不用睡了。洗到天亮,天亮了再继续洗新送来的衣服。”
“嬷嬷,我没有偷懒,我饿了,没有力气洗。你行行好,可怜可怜我,先给我点吃的……”
米沙坐在洗衣池前,天早就黑了,看不清张嬷嬷的脸,是真的可怜。
“别给我废话,说好了,没洗完就不许吃饭,赶紧洗,我没时间跟你耗!”
“啊!”
嬷嬷说着又一棒槌敲在米沙身上,夜黑看不到她要打她,躲都躲不了,只有挨痛喊叫的份。
这一幕,林释又看到了,他还是没有冲进去,明明是心疼她的。那嬷嬷扔下洗衣棒槌,提上灯笼有事出去一趟,正好,林释跟着她,走了一段路,突然就月高风黑。
嬷嬷走着突然一愕,后面似乎有人跟着她,没有脚步声,鬼吗?
“不要动,更不要出声,慢慢转过来,我是皇上的近身侍卫。”
那鬼走路没有脚步声,却会说话。不,不是鬼,他说他是皇上的近身侍卫。嬷嬷唯有转身,一转身就是一把长剑抵着她,刚好直指着她的喉咙!
想喊叫,但要求不能出声的,唯有紧捂自己的嘴,把所有惊吓吞进肚子里去,怕死那剑就这样捅上来刺穿她的喉咙,命上黄泉。
“把灯笼捡起来。”
她两只手都用来捂嘴,灯笼掉在了地上,灯笼眼看着就要着火,嬷嬷赶紧捡起来,林释收好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