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儿的五觉比常人敏锐的多,陈苏哲也想到要隐瞒是不可能的,但若说实话,那就是对不起陛下。
因此……
“娘娘,是微臣的血入药的。”陈苏哲有些为难的将袖口卷起,露出上面一道道结痂的伤疤,有些夹杂其中的新痕还在冒着点点血光。
她乍一瞧,心都沉到肚子里去了。
一阵干呕袭来,靖安儿扒着床头一阵阵吐的脸色发青,陈苏哲正要上前搀扶,却被她一个犀利的眼神唬住。
陈苏哲身形一震。
靖安儿半撑着身子坐直,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陈苏哲手臂上的伤痕,“连你都要和我说谎了吗?”
“娘娘!”
陈苏哲惊愕,意欲解释。
可他的话刚到嘴边,就被靖安儿的言辞怼了回去,“药中的血腥味那么重,且是你这一条条小口子能够放出来的血量?苏哲,陛下到底让你瞒着我什么?他……”
“安儿,别为难苏哲,这事儿是我让他做的!”
金文凯的声音插了进来,最近今日,每日散朝之后,他总是立刻回府陪着安儿,一刻都不肯离开,若有大臣相邀,他也都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果断拒绝。
就连四皇子的帖子也一并退回。
秀玉之前以探望金夫人为由来过几次,无一例外的,全部被受了嘱托的春桃阻拦,若问起原因,小丫头就支支吾吾的东扯西扯。
总之,金文凯不对劲儿,春桃不对劲儿,陈苏哲就更加不对劲儿了。
“宇文嫣儿的血?你们把她给杀了?”
这是金文凯的解释。
陈苏哲站在门边的阴影下,垂首弓背,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活脱脱一犯了错的三岁小孩,到了家长面前就只剩下沉默不语了。
“宇文嫣儿本就罪该万死,多活了这么些许的日子也算福气了。”
金文凯从容淡定,措辞中没有丝毫破绽。
靖安儿一哂,旋即神情默然下来,“非福非祸,一切都是因我而起的天灾人祸,她死了也好,活着也是白白受罪罢了!”
每每提起这些已去的人,她承认自己会心痛,会彷徨,可再一想南齐未来,想起他们脚下的黄图之路,便也只能将这属于贩夫走卒的情愫全全收敛起来。
她不是别人,她是南齐景德帝的妻子,是皇后,是一国之母!
而这凤冠霞帔之下所掩藏的卑鄙、计较、算计、黑暗……她又有哪一个是可以不承担的?又有哪一个是自己心甘情愿所承受的?
矛盾,人生来就有,而她则是为矛盾而生,前世今生注定逃不过这一劫。
“陛下,还是您聪明,微臣太过糊涂,还以为那点小伎俩就能蒙混过关呢。”
出了靖安儿的房间,陈苏哲就是一通的拍马屁。
金文凯只冷冷睨了他一眼,“去把宇文嫣儿给解决掉,不要留下一丝半点的痕迹!”
“是。”
陈苏哲领命而去,可刚走出没几步,就听金文凯道,“一会儿我叫春桃给你送药过去,自己一郎中还不懂得照顾好自己!”
“陛下!”
只一席话,陈苏哲就险些没有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