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凯!”
靖安儿竟是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她明明告诉春桃说自己去山里寺庙上香了,他又怎会跑到宫里来?
“夫人!夫人!奴……奴婢对不住您!”
春桃颤巍巍的举着一把油纸伞给她和金文凯挡雨,自己的小身板却被冷雨给淋透了。
那红红的眼圈,裹着湿漉漉的眼睛,一张笑脸满是横七竖八的泪痕,气息不定,显然是一路跑一路哭着过来的。
“走,我们回家!既有人宁可助纣为虐,也不肯匡扶正道,你又何苦如此糟蹋自己?”
金文凯二话不说,一脸温怒的将她硬生生拽起,往肩膀上一抗就要离开含章阁。
而就在此时,含章阁的大门洞开,谷雨打着伞从里间走出,为难的看了一眼靖安儿,又对金文凯俯身行礼道,“左相大人,我家主子想要见您一面,金夫人就请到偏殿歇一歇吧,奴婢已命人去烤火盆过来了。”
趴在金文凯肩上挣扎的靖安儿一怔,心中一片凄惶,她连声问道,“丽……娘娘为何不肯见我却要见我家文凯?她……”
“夫人,奴婢只是一传话的,主子的心思实难猜的透啊!”
谷雨几声埋怨,金文凯将靖安儿交给春桃照顾,临走前也只对她说了一句,“叫人煮了姜汤来驱寒,看我回去怎么教训你这个不听话的蠢丫头!”
明明是斥责,却硬生生叫她听的面红耳赤,捂住脸,一溜烟的就跑进了踏跺之上的偏殿。
春桃亦步亦趋,那哭脸倒是忍笑忍的都快变形了。
“阿逸?”
金文凯一进熏香缭绕的内室,便听重重帷幔内传出一声沙哑低沉的女声,事隔经年,他仍觉得这声音美好的如同天边的彩霞,叫人心旷神怡。
他行了晚辈之礼,恭声道,“阿逸见过丽姨。”
在丽姨面前,他是司徒逸,她是上官安儿,即便物是人非,即便生死都经历了一遭,可丽姨还是那个丽姨,仍旧有一些执拗的丽姨。
“阿逸啊,安儿她……”
“安儿的身子太弱,这些年又一直为我殚精竭虑,若非旌阳陈氏以丹药续命,兴许她这一世也早早结束了。”
如此锥心的话,他不敢当着旁人的面说,可唯有一个丽姨才能敞开心扉。
纱幔后的人影颤了一颤,欲要冲出,可最后还是将身形强行顿住,可语调仍在瑟瑟,“这个傻孩子,明知自己身子不好,还偏偏要在雨里面淋着,如今阿尘都已经领兵出征了,我肯不肯原谅,我肯不肯帮忙又有何意义呢?”
上官尘有自己的大义凛然,连她这个当娘的都劝不住,更别说安儿了,若阿尘自己不肯背弃北元,又有谁能够劝得动他呢。
“哎!阿尘要反,要和南齐联盟那都是迟早的事,我不肯见安儿,也是没脸去见她啊!”
丽嫔肠一日百转,终究也只剩下了为难自己,却一个不小心也为难了安儿。
想想第一日在含章殿得知安儿计划时的场景,她那般的抗拒,是真心想要护住这早已烂到根里去的北元吗?不!并不是,她只是在担心自己的儿子,害怕阿尘会背上无国无父的骂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