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噩梦起起伏伏,她形容憔悴,实在不敢以那样的面目去见她的四哥哥。
上官尘恍恍惚惚的看着面前的小女孩。
是了,她这个年纪,和二十年前出嫁的年纪相差不多,那时兴许要更年轻些,可长相却仍显稚嫩。
“金夫人,这里是含章阁,是禁宫,还请夫人守着礼节,莫要……”
“国师!国师的语言成真了?”
上官尘几乎是低吼出来的,他一瞬不瞬的看着靖安儿,觉得这么看还不够,又当着丽嫔的面,直接将这位金夫人的脸捧在了手心里。
他一遍遍的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最后……四皇子他竟然……哭了!
“四哥哥!”
靖安儿轻柔的揽住他的肩。
他是她最年少时的记忆,也是最美好的一段记忆,虽一晃二十年的光阴已过,四哥哥已是而立之年、成家立业,却仍在心中有着最不可或缺的一块位置。
在那里,他骑在一匹纯良的白马上,战袍猎猎生风,鲜衣怒马也不过是提枪舞棒一瞬间。
她的四哥哥到底还是那个四哥哥,他善良、正直,他俊朗、帅气,总之这天下男儿间,除了自家的相公外,便只有这个男人是最好的!
“左相金文凯就是一卑鄙无耻的奸诈小人,安儿,你怎能嫁给他?”
将一直试图打断他们的丽嫔支走了,丽嫔走前,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靖安儿,似是在恳求她,恳求她不要将那天与她讲的话讲给上官尘。
“四哥哥,他是司徒逸,就是那个曾和你在汴京煮酒论英雄的景德帝啊!”
在四哥哥面前,她无需隐瞒。
上官尘一愣,旋即喃喃道,“这小子也重生了?”
“算是吧,只不过这一世的容貌有些不同,四哥哥没有认出来也是正常的。”
金文凯怨念太深,至此不能投胎转世,这才借尸还魂,一直保留着上一世的记忆。
而自己却侥幸忘记了一切,偷渡了十余载的光阴,虽家境贫寒,父亲无能,母亲懦弱,却仍无需承载那么多的悲欢离合,踏实的活着。
“阿逸磊落君王,何以就变成这阴险毒辣的小人?”
四哥哥常年在军营度日,刚出生那会儿又被凤羽军的人暗中调教,是一性格耿直,不喜尔虞我诈,尤其对搬弄权谋的人恨之入骨。
思及此处,靖安儿不由得垂眸,“四哥哥,变的岂止阿逸一人呢。”
“安儿!”
上官尘有些不安。
靖安儿倏尔抬起头来,那双盛满水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她,她不瞒也不骗,直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南齐复国了,四哥哥,北元无道,它该不该灭?”
“该灭!”
“四哥哥会恨吗?”
“世间大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我为何要逆天而行,心生记恨?”
“那四哥哥肯不肯帮上一帮?”
此话一出,上官尘没有再对答如流,而是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角落里的更漏在转,时间似细沙一般一点点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她以为四哥哥不会给她回答了,可他却毫无预兆的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