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的命……或者……”
靖安儿慢慢俯下身去，她的声音就像棉花里夹杂着钉子，看着软绵，打上去就是满手的剧痛。
她贴在钱森的耳边，百花香的味道浓烈起来，“你的命，哪一条都可以，钱大人好生斟酌吧。”
话音普落，她带着秀玉转身离开。
对于钱森，她恨之入骨，钱家父子造的孽，那是他们死一千一万次都赎不清的。
然而，“死亡”这个词又太过轻巧了，钱森死了就是一了百了，或者让他生不如死，亦或成为北元皇权争夺的牺牲品，如此才是替二十年前汴京城内无辜百姓报仇！
出了尚书府，靖安儿坐进马车，她长吁一口气，半眯着眼，身子脱力的靠在角落里。
秀玉见着了，心中一紧，赶忙道，“夫人，您是不是旧疾又犯了？”
“无妨。”
靖安儿假装无事的摆了摆手，从怀中掏出药瓶来，倒出最后一粒吞下肚，“哎！药又没了，看来还得让小柳跑一趟，小邱先生的药也就他自己配的出来。”
邱子华的药方是调理身体的，起码对文凯是这么说的，可也只有她自己清楚这药是用来续命的，而且并非出自小邱之手，而是旌阳陈家的独门秘方。
用陈峰的话说就是，“娘娘，这药可保您像旁人一般体魄康健，但那都是消耗气血得来的假想，一旦气血耗尽，华佗在世也救不了您了。”
而她却说，“陈老爷，陛下需要我，文凯需要我，我若在这个时候倒下，我怕他……会撑不住！”
陈峰是忠臣，他当然知道他的陛下是个怎样的痴情种，二十年前的悲剧也断不能再发生。
所以他背弃祖训，将密封的药方拿了出来，做成药丸供她每日服用，一连一年多，面上看着红光满面，可她自己清楚自己已是强弩之末，坚持不了多久了。
因此一切都要快！
钱森果然还是选择了自保，他怕死，他就得将三皇子拖下水。上官老头得此密报，气的差点没咽过气去，他立刻派自己的心腹重臣宇文華幾暗中调查，一经找到确切的证据，直接秘密处死三皇子。
三皇子那边也收到了消息，是金文凯报的信儿。
“金先生，如今我是骑虎难下了，我知你和五皇子有些私怨，为替你了结这块心病，我算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给搭进去了！”
三皇子说的悲切，可字里行间就没有一句是埋怨金文凯的，反而有一种为了礼贤下士，他情愿付出性命的好爽气概。
金文凯将手中的一颗黑棋落入棋盘，他始终沉默不言，此时也只但笑不语。
三皇子沉得住性子，他的白棋势头大好，眼看着就要全胜，得意道，“不想先生的棋艺倒是略输我一筹啊！”
“殿下可不能太心急。”
凉亭一端，靖安儿与景宁对坐饮茶赏荷，安儿随意撇了一眼棋盘，便是笑脸盈盈的提醒了一句。
景宁面带纱巾，啜了一口清茶，又将掀起的一角落下，才接过话茬道，“靖……哦，不是，该是叫金夫人，这向着自家男人固然是夫妻之间的鹣鲽情深，可若是太过偏宠，那就是羡煞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