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元刑部尚书也算是老朋友了,他父亲在二十年前南齐灭国时第一个打开汴京的城门,将北元残暴的军队放了进来。
屠城,汴京的男人们都被砍了手脚,有些疯狂的北元士兵甚至还将砍下来的人头当球踢!稍有姿色的女子更是可怜,被侮辱强迫,更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人被虐杀,身体和心灵收到双重的打击。
整整五天五夜,一座城变成了满地鲜血的废墟,谢家军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而那日与义母促膝长谈时,她将那惨剧告知于她。
她心痛如刀绞,似在灵魂上穿了一个洞,系上一根绞绳,慢慢悬挂在满目苍夷的历史面前,被审判,被警告,被告知即便要耗尽最后一滴血泪,也定要让那些亲手造成悲剧的人付出惨重的代价。
而自己这个最大的罪人,终有一日也会走上布满荆棘的地狱之路。
但在那之前,她也要好好活着,辅佐文凯,拼杀前行,看着南齐统一天下,成为正史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夫人,尚书府到了。”秀玉的声音从马车外传了进来,靖安儿迅速将飘远的思绪扯了回来,整理仪容,端庄华丽的迈下马车。
刑部尚书钱森已经候在了门口。
钱森一见到靖安儿,脸上讨好的笑就退了大半,只剩下一张僵硬的面皮,透着极力抑制住的惶恐和不安。
她上前一步,他就后退一步。
秀玉见状,奇道,“钱大人,您这是大白天见到鬼了?躲什么?我家夫人很可怕吗?”
钱森讷讷的点了点头,旋即又赶紧摇了摇头,他道,“靖夫人与家父的一位故友长的颇为相似,这乍一看啊,可真是分不出谁是谁。”
她重活一世,经历了轮回,什么都变了,唯独这相貌倒是与二十年前一模一样,怪不得钱森会吓成这个样子,腿都在打颤。
“我家夫人今年不过十六,再过几个月才满十七呢,哪里能是你家老先生的故友?钱大人可真是会说笑。”比起春桃的活泼,秀玉的口才更是出众些。
钱森也觉得这想法滑稽,便是冲靖安儿尴尬的笑了笑,“靖夫人莫怪,刚才若是有失礼的地方,就劳请夫人不要放在心上。”
靖安儿但笑不语。
秀玉道,“我家夫人且是那种小心眼的人?钱大人,夫人有要紧的话要与您单独谈一谈,可否进府一叙?”
“当然,当然,快快快……夫人里边请。”钱森见到靖家的人,就像见到财神爷一样,巴不得赶紧请进去栽在自家的后花园里。
靖安儿随着钱森过了几条回廊,最后停在一处湖心小筑内,瓜果梨桃,并非应季的水果,可果实颗颗饱满,一看就是用价钱不菲的冰块冰镇保鲜出来的。
真奢侈!
“夫人,我就一小小的刑部尚书,每月的供奉也不多,家里准备的寒酸,夫人将就将就吧。”
靖安儿刚一落座,钱森就迫不及待的炫起富来。
虚伪!
秀玉给她剥了个水蜜桃,皮薄薄的,果肉多汁粉红,一口咬下去冰冰凉凉,果真是在冰窖里镇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