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稀没看到赫连景哭,大概是因为他的脸上,本来就还有水珠吧。
但她能感觉到他温热的泪水打在她脖子上的感觉,滚烫着,灼痛了她的心。
这个骄傲的男人,为她流泪了。
宁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疼,说不出的疼。
“没事了,有我在,谁也不能再伤害你了。”赫连景轻轻松开宁稀的时候,满脸都是不舍。
但他知道,现在不是谈情说爱和温存的时候。
他们必须快点离开这里。
宁稀点点头,感觉他微凉的手指,落在她的脸上,轻轻的为她拭去了脸上的泪水。
接着,他低头,视线落在了她的小腹上,“孩子,听话吗?”
宁稀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轻笑,“他很乖,很懂事。”
赫连景听到宁稀的话,更加心酸了。
这段时间,宁稀还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呢。
没了记忆,又怀了身孕,待在阿蛇的身边,简直就是与虎谋皮。
“我们回家。”赫连景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能起来吗?”
宁稀点点头,掀开了被子,然后又将被子反过来,披在了赫连景的身上。
“晚上冷,你,擦一下身上的水。”
虽然不记得他了,但跟他相处的时候,宁稀丝毫不会觉得尴尬。
仿佛,他们天生就是这么相处的,早已经习惯了彼此。
赫连景弯起嘴角,妖冶一笑,“谢谢宝贝。”
宁稀被他那撩人的笑容给晃了眼,小脸止不住的一阵通红起来。
这个男人,也太会撩了。
事实上,这段时间佘穏也很能撩,加之,他们都长得很好看,撩起来更是要命。
但面对佘穏的时候,宁稀却不会这般娇羞,这般甜蜜。
也许这就是区别了。
赫连景随意的用被子吸干了身上的水。
为了,不让自己在抱宁稀的时候,把她身上弄湿。
然后,拉着宁稀,转身要离开时,却看到原本身后紧闭着的房门,被推开了。
“啪……啪……啪……”
佘穏头上渗着血,身上的衣服上也到处是血,看起来有些瘆人。
他似乎在门口站了好一会了,此时拍着手掌,一步步从门外走进来。
“可真是叫人感动啊,呵呵……”佘穏拖长了声音,听起来懒懒的,却满带着危险气息。
宁稀本能的握紧了赫连景的手,往前一步,将他护在了身后。
“七,你不能伤害他。”宁稀的声音是坚决的。
佘穏听着,却露出了嘲讽的笑,“不能伤害他?呵,呵呵……宁稀,即便你没了记忆,还是坚决的认定他才是你的男人,是吗?”
宁稀微微蹙眉,“记忆可以丢失,但心还在。”
她心里装着这个人,即便没了记忆又如何呢?
只要再见到他,她心里的那颗种子,就会再次发芽,然后开出一朵美丽的花。
“所以,你这段时间,对我的好,都是在敷衍我,想用缓兵之计,麻痹我的大脑,再趁机逃离我,是吗?”
佘穏的声音依旧是懒懒的,软软的,像是没骨头一般。
但说出来的话,却很诛心。
宁稀抿嘴,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这人,很现实。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你若不是真心待我,也别要求我能多用心。”
事实上,她虽然心里很不确定,很不安,很彷徨。
但,她对佘穏的好和关心,却是真的。
因为这个男人,是她失忆醒来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
他对她虽然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差,几乎是有求必应。
最大的问题,大概就是因为不信任,而对她各种监视和跟踪吧。
如果不是这样,也许,宁稀也不会这么排斥他,甚至开始去想别的东西。
她也不会对脑子里那个轮廓模糊的人,有了更多的渴望和念想。
就算这样,宁稀对佘穏的关心,却不是装出来的。
当然,她也不介意他误会。
误会了最好,如果,恨能让他觉得好受一点的话。
“哈,哈哈……”佘穏听到这话,大笑了起来,“真心?宁稀,你在跟我谈真心?”
被宁稀护在身后的赫连景,嘴角弯起了一抹漂亮弧度。
这段时间里有多痛苦多绝望,此时此刻,赫连景的心就有多满足,多甜蜜。
他的宝贝,还是跟以前一样,不,甚至比以前还要爱他。
这就足够了。
他往前一步,跟宁稀并肩,慵懒而又邪肆的看着佘穏,“是啊,跟你谈真心?阿蛇,你有心吗?”
佘穏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一双眼睛写满愤怒,死死的盯着赫连景,“赫连景,你以为这一次,你能赢我吗?”
赫连景耸耸肩,“我从没想过要赢你,阿蛇,我这人,向来就只想跟我自己比,我一直在做的事,是超越自己,而不是要超过你。”
赫连景说着,又低头看向宁稀,“如果,你说的赢,是指她的心的话,那么,你从来就没有过胜算。”
“我根本不需要跟你比,她从一开始,就是我的。”
赫连景的话,自信满满、坚决无比,紧握着宁稀的手,微微用力,给了宁稀十足的安全感。
宁稀的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哪怕当下的处境这么艰难,但想到他就在自己身边,一直在为了找她而努力,她就很开心,很满足。
“那可不一定。”佘穏的眼眸一沉,对赫连景露出了邪恶的笑容,“以前,也许是你的,但如今,可不好说。”
佘穏的话,让周围的气氛变得诡异了起来。
而宁稀看他的表情,也多了几分迷茫和警惕。
大概是这段时间,习惯了宁稀的温柔和认可,如今,看到她这样的表情,佘穏心里竟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似得,生生的疼。
他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声音也变得阴沉了几分,“她这半个月,跟我朝夕相处,你确定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吗?”
宁稀猛地瞪大了双眼,有些气恼。
这个男人,到底是几个意思?
他凭什么这么说?
他们之间,本来就没什么。
即便她一直以为他就是她的男人,她也从没有跟他发生任何过于亲密的关系啊……
他这根本就是故意诋毁自己。
宁稀有些紧张,怕身边的男人会误会什么,本能的抬起头,想要解释两句。
却见身边的男人,嗤笑一声,先开了口,“我很自信,我的女人,就算失忆了,也不会善恶是非不分,更不会错认了自己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