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墨板着脸，不回答。
邓蓉在电话里交待韩章：“若是她们母女过来了，你马上告诉我。”
经过两个小时的抢救，医生才筋疲力尽地走出来，对韩墨说：“又从鬼门关里救过来一次。不管有什么大事，千万不要再刺激到病人。”
韩墨抿着嘴，一言不发。医生见他这样，也不好再说什么。仁华医院的病患多是富贵人家，韩氏的事情，他稍微地知道一点。
倒是韩章客气地说：“医生，辛苦了。”
医生给他一个疏离的笑：“不用客气，有事再叫我。”
韩墨走进病房里，韩仲禄没有醒来，他的脸色白得发青，没有一丝血色。他看着这个样子，微微掀起嘴角，嘲讽道：“权利大再的人，也就像盏灯，油熬完了就只剩那一点灰烬。”
“喂，韩墨，我说你能不能稍微地讲点人性？毕竟我还在这里。“韩章朝他抗议道。
“你奈我何？”韩墨挑衅道。
韩章皱着眉头：“我怕你了。”
韩仲禄之后一直没醒，韩敬过来换韩章回去。见了韩墨，吃惊地问：“你怎么一直在这儿守着？”
“不守着万一你们动手弄死他，再把罪名扣我头上，我上哪儿说理去？”韩墨没好气地说。
韩敬拍拍他的肩膀：“兄弟，别这么说。我们对三叔意见再大，也下不了那狠手。你要不要出去吃点东西？”
“不吃。”韩墨说完从包里掏出烟盒，递一支给他：“抽不抽？”
韩敬用手指指门外：“到外面去。”
医院里现在到处禁烟，要找个能抽烟的地方还真不容易。七拐八拐，在后头有个露台，设计的初衷似乎就是为了给人抽烟用的。
韩墨先给自己点了烟，然后把打火机递给韩敬。
两人沉默地吐完了几口烟，韩敬这才问道：“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叫乔安。”韩墨回答他。
又吐了几口烟，一支烟很快就燃尽。韩敬这才喃喃自语：“乔安，这个名字好。在外面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七个月早产，乔语产后大出血。”
韩敬摁掉烟头，唏嘘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他如今有这样的感叹，是因为自己也成家当了爸爸。早几年他成为了韩墨与韩仲禄斗争的炮灰，在凤城臭名昭著。世家当中的女儿谁也不敢跟韩敬来往。
再后来韩墨开启他的商业竞争，一步步把韩氏的股份夺到自己名下，他看搞事业无望，不如老老实实地吃分红。有个不嫌弃他过去名声与荒唐的女生陪着，他干脆与她结婚生子，过富足安逸的生活就算了。
他的孩子现在三岁，比乔安小一点。
韩墨发出一声轻笑，讽刺地说：“当初差点让韩仲禄弄得没命，才跑到兰城那种地方。谁知道后面还有更大的灾难。”
韩敬讪讪地笑。
两人在露台上抽掉大半包烟，才带着一身的烟味回到病房里。
到下午六点的时候，韩墨对韩敬说：“你叫家里送点吃的来吧，我要去机场接人。”
兰城飞凤城的航班晚上八点到。
韩敬回他：“嗯，那你去吧，这边不用管了。三叔醒来，我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韩墨朝他点头，就是没有说“谢谢”。
在凤城机场大厅，乔语一手牵乔安，一手拖着行李箱从通道里出来。乔安一眼就看见站在外面等她们的韩墨。
她松开乔语的手，向他奔去，举奋地喊：“韩叔叔。”
韩墨将她抱在怀里，又接过乔语手里的行李箱，对她说：“辛苦了。”
乔语没有应他。三人一行来到停车场，将行李箱放好，坐上车回去。
韩墨开着车子问乔语：“你想住哪里？乔家别墅还是清河园？”
“不用先去医院吗？”乔语问。
“今天昏迷过去，抢救了两个小时，之后一直没醒。等他醒了自然会有人通知我。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回去休息。”韩墨说。
乔语看他一脸疲惫，轻声问道:“你没休息好吗？”
韩墨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笑着说：“没事，睡一觉就好了。我最长的记录是三天三夜没合过眼。”
乔语看着窗外，冷漠地说：“答非所问。”
他们先去吃了晚饭，随后韩墨带着乔语回乔家别墅住。
站在院门外，乔语的小腿好像灌了铅似地迈不进去。韩墨先抱了乔安进去，随后发现她的异样，问道：“怎么不进来？”
乔语声音颤抖地问：“可以换个地方住吗？”
“这儿是你家，不住家里还想住哪里去？”他放下乔安，不由分说地过来将她抱进去。
院子里那棵枫树还在，墙根下种着一些花，开得正好。看得出来，平时是有人打理的。等进了屋子里，看见那些家具摆设，乔语忍不住捂住眼睛。
跟她以前住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韩墨扶住她的肩膀：“好了，回到家里了不要哭，会吓到女儿。”
乔安进了屋子就四处跑，这个房子太好了，比她在兰城住的好多了。她跑出来天真地问乔语：“妈妈，我们以后可以住这儿不走了吗？”
韩墨蹲下来，笑着说：“这儿是安安的家，不用走。”
乔安不太敢相信，问乔语：“真的吗？”
乔语背过头去擦眼泪，向乔安点头。
韩墨把行李箱拎起，往二楼走，同时对乔语说：“你住以前的房间？”
乔语“嗯”一声，跟着上二楼去。
房间的摆设跟原来不一样，不过日常家具都配有。乔安看见那张柔软的大床，爬上去就不肯下来，在那儿又蹦又跳。
“坐飞机累了，洗个澡早点睡吧。”韩墨说。
“今天晚上你要去医院吗？”乔语问他。
韩墨解开衬衫的扣子，有些烦躁地说：“不去，韩敬在那儿守着。还有护工。”
“那韩霜知道消息了没有？”乔语问。
“知道了。她航班凌晨五点到。我叫秦朗去接。我太累，今晚住这儿，希望你不要介意。”韩墨问这个话的时候，态度显得很诚恳。
“哦。”乔语拉过自己的行李箱，把衣服拿出来，没再多说别的。
“我住楼下的房间。”韩墨补充道。
“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