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君辞的半哄半威胁下,顾轻欢暂时的妥协换来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譬如说,当初他们与长公主做了交易后,楚君辞一直以来都在假装吃药,他当着长公主的面儿佯装把药给咽了。
实际上,长公主一离开,他便悉数把药吐了出来,导致那个心智不全的小辞早已被他压制消失。
火烧新房,也是他蓄谋已久。
在这里,楚君辞将他与顾轻欢伪装成了避世养病的小夫妻,不知使了什么伎俩在脸上遮去了二人原来的容貌。
顾轻欢手上没了之前的小药包,又敌不过楚君辞,一时半会竟无法脱身。
她如今被封了哑穴,成了有口不能言,动作亦受碍,当真被他装扮成了久病缠身之人。
顾轻欢掐着日子,早已心急如焚。
若母妃他们当真以为自己被烧死在了厉将军府,该得多伤心难过啊!
一旁按着顾轻欢梳妆的楚君辞仿佛看穿了顾轻欢的心思,他握着她肩两侧,与镜中的顾轻欢对视道:“世人皆以为你已身亡,厉将军府亦为你举了孝,往后,便只有你和我了,我们在这儿好好的过日子,平平淡淡的度世,莫去管那宫中里里外外的恩恩怨怨了,好不好?”
顾轻欢静静的对上了铜镜中那楚君辞的眉眼,眸中的意思很是明显,那便是不可能。
楚君辞自动忽略掉顾轻欢眼中的不满,执起方才搁下的木梳继续替顾轻欢打理起发丝来,满不在意道:“无妨,总有一天,你会接受我的。”
某种意义上,他不愿意强迫顾轻欢。
他愿意等,等顾轻欢愿意点头的那一天到来。
这边的顾轻欢被楚君辞软禁了起来,玄厉皇城那边却悄悄的上演了一场弑君逼宫的戏码。
二皇子把剑交给守在门口早已被他收买的禁卫军手里,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迈入了帝王的寝宫,看着展臂护着身后皇上的四皇子,二皇子冷冷一笑,阴声怪腔地道了一句:“四弟好孝道!”
他一把扯开同样中了毒的四皇子,将之甩在了地上,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低头阴狠道:“四弟既是如此的孝顺,那二哥便成全了你的一片孝心,待父皇宾天之后,我立即送你下去陪他,好让你继续侍奉在他老人家左右,如此可好?”
四皇子被踩的岔了气,他忍了又忍,抵着二皇子的脚将喉间的那股气咽了下去,这才恨恨地咒骂道:“顾墨烨!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竟敢弑父弑君,罔顾礼法,不忠不孝,毫无礼义廉耻!你不得好死!”
“呵!”
二皇子怒极反笑,他垂头盯着四皇子,讥讽道:“不忠不孝?呵!”
他环视了一圏,见那些宫人不敢迎上他的目光,这才满意的瞥了龙榻上那昏迷不醒的皇上一眼,讥笑道:“父皇的子嗣倒是不少,可你瞧瞧,眼下除了你我,还有谁站在这里?”
“大皇子被他赶去了封地,九皇子被母所累,三皇子正忙着为他的那个三皇子妃伤心呢!老四你以为有了你的出头之日了,便迫不及待的在父皇面前蹦跶了是不?嗯?”
诸多皇子,他所顾忌的也不过一个名正言顺的大皇子及一个被帝王偏宠的三皇子罢了。
至于其他人,他何曾放在眼里?
皇上对厉璟天的偏爱,众人是有目共睹的。
都说立长立嫡,那厉璟天既非长,亦非嫡,却要越过他的头上去,叫他如何的甘心!
所以,趁着三皇子妃身亡,趁那厉璟天颓废之际,他此时不翻身,更待何时!?
二皇子低头睨着企图阻拦他登上大宝的四皇子,眸中杀意迸出,脚也从踩踏在四皇子的胸腔移至他的脸面上去。
二皇子存了羞辱之意,一脚踩踏在四皇子的脸上,冷嗤道:“区区一个贵妃之子,也配肖想这九五至尊之位,简直是可笑至极!”
四皇子咬牙挣扎,却招来二皇子更为恶意的羞辱之后,恨恨的怒视着人道:“我母妃乃一国贵妃,我不配,难道你那水性杨花的生母生出来的贱种便配了!?”
“你找死!!!”
二皇子最最恨的便是余妃不守妇道这一事。
从前知道是知道,可旁人都碍于皇上的命令,无人敢提,他便也当作没这么一回事。
如今这一层遮羞布被四皇子如此不留情面的揭开,二皇子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亦有些恼羞成怒之嫌,怒气冲冲的拔了墙上挂着的佩剑,欲要送四皇子归西……
“住手!”
龙榻上的皇上不知何时醒了过来,见二皇子要杀四皇子,便挣扎着起来喝止了他,龙颜大怒道:“你这孽障!还不快快收手吗?”
“收手?”
二皇子吃吃笑了起来,神情怪异的看着皇上,道:“父皇,是儿臣太天真还是您太过天真!?”
“我从迈出第一步开始便没了回头的路。”
弑君,弑父,逼宫,桩桩件件,哪样不是杀头的罪名!?
他还如何……能回头!?
榻上的皇上看透了二皇子的心思,他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不要再执迷不悟,迷途知返,尚可有救。”
二皇子却摇了摇头,道:“太晚了。”
事到如今,他也只有放手一搏。
赢了,天下便是他的。
输了,也不过是烂命一条。
成王败寇,自古如此。
见二皇子有拼命之嫌,榻上的皇上有些气急败坏:“皇位于你而言,就这么的重要吗?比你的性命还要重要!?”
二皇子若肯认错,念在父子的情份上,他会饶他一命。
可他如此的执迷不悟,当真是令人心寒。
九五至尊之位,当真便叫人迷花了眼,看不清骨肉亲情了吗?
二皇子闻言,敛眸沉默了一下,而后,他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缓缓的抬起眸来与榻上的帝王相视,握紧了手中的佩剑,道:“父皇,倘若这皇位只有百步,如今儿臣已经走了九十九步了,余下的这一步,您叫儿臣不要继续了,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皇上抿了抿唇,眸中威严不减:“朕怕只怕,你走错了一步,便满盘皆输罢了!”
二皇子紧了紧手里的剑,咬牙道:“不争不博,怎知我便不是赢家!?”
见二皇子如此执拗,皇上不再劝说,他深深的闭上了眼,宣布道:“你已经……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