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欢的话叫温绍华面上的欢喜神情僵硬了一瞬,心中陡然升起几分对顾轻欢的不喜来。
这个死丫头竟敢嫌弃他!
毫无礼义廉耻之心!
俗话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她顾轻欢竟连狗都不如!
若不是温府没落,他至于厚着脸皮寻上这个死丫头吗!?
温绍华心中忿忿不平,他却是忘了从前是怎么的要温馨巴结着顾轻欢不放的。
然而,心中的腹议归腹议,温绍华还是觍着脸与顾轻欢道:“女儿啊!顾王爷养育了你多年,你叫他一句父亲也不为过,可事实就是事实,你既是我温家人,为父又怎会丢下你呢?日后不管日子过的清苦还是贫寒,为父同你保证,往后,咱们一家人永远都要在一起,好不好?”
“一家人?”
顾轻欢嚼着一家人这三个字,眸中霜雪结了一片,刺的她满目猩红,她看着眼前这个所谓的父亲冷声讥讽道:“你如今知道说是一家人了?嗯?”
“从前你是怎么对我母亲的,你还记得吗?嗯?”
见温绍华心虚着退了一步,顾轻欢朝着他逼近,诘问道:“从前你怎么就不知道说是一家人?我母亲被那章氏虐待残害的时候,你的一家人在哪里?你大女儿被她同父异母的妹妹残害的时候,你的一家人又在哪里?”
“如今才来同我说一家人,不觉得太晚了吗!?”
她与娘亲在温府的犄角旮旯中被人欺负的时候,这个所谓的父亲在哪里?
她与娘亲饿的饥肠辘辘却只能自给自足的时候,这个所谓的父亲又在哪里!?
就连她们被人害死,这个所谓的父亲为了包庇凶手,丧事从简,莫说什么风水宝地,直接就是命人抬到山旮旯里埋了就成。
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脸面跑到她的面前来与她说父亲两个字!?
不觉得恶心吗!?
面对顾轻欢的指控,温绍华既是吃惊又是心虚连连,他没想过顾轻欢竟了解沈氏母女在温府中过的什么日子,只当作是从前温馨与之交好时说出来的,暗自恼恨温馨不懂得顾及颜面,竟在顾轻欢的面前乱嚼这多的舌根子。
温绍华被顾轻欢当众诘问,又见众人的目光中透着鄙夷,一向好面子的温绍华不禁觉得颜面无光,心中又给顾轻欢及温馨记上了一笔。
可眼前的局面,他不得不破。
否则,他历尽千辛万苦,跋山涉水也要冒险回来寻女儿的事便要成笑话了。
顾轻欢若不认他,他如何救得了自个与温府!?
温绍华绞尽脑汁半晌才辩驳出一句,终是没底气道:“这……女儿啊!道听途说之事不可信啊!”
“道听途说!?”
顾轻欢冷笑连连:“好一个道听途说!”
事到如今,这个所谓的父亲还要强词狡辩!
呵,可笑!
她还在期望什么呢?
难不成,还能盼望着她眼前的这个自私自利的男人承认自己的恶行吗?
罢了!
罢了!
顾轻欢不愿再与眼前的这个男人多说一句,与他站在同一片空气之中,她都觉得恶心的想吐!
她神情冷淡的扫了温绍华一眼,冷冷的道:“我本也没奢望你会因良心发现而承认这些恶行。”
她转过身去准备要走,才抬脚一步,又想起了什么,冷冷的回首道:“如果可以,我宁愿我身上流的不是你这种人的血,那会叫我觉得恶心!”
顾轻欢本想回到马车上问一问看了一出好戏的厉将军夫人还要不要到天宁山上去祈福,才走了一步便被人给攥住了手,温绍华死死的攥着顾轻欢的手,猩红着眼睛恶声恶气道:“可惜不可以!”
被顾轻欢落了一次又一次的面子,温绍华也豁出去了。
既然顾轻欢不愿意理他,那他只好按着那位说的去做了。
至少,那位说了,如果他愿意按计划办事,便会如他所愿,让温府重回玄厉,并把温府抬上名流世家的位置。
只要有那位的相助,目前所受的侮辱又算得什么?
孟子说,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他如今只是眼前落魄而已,待他日后东山再起,有了那位的扶持,谁还敢在他面前提及今日之事!?
温绍华越想,底气越足,他攥着顾轻欢的手腕恶狠狠的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不孝女,我再不济也是你的亲生父亲!你身上流的就是我温氏一族的血肉!”
“任你怎么嫌弃,这便是铁一般的事实!”
他攥着顾轻欢就要往城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道:“纵是皇上所判,也是判我温府流放,并不曾要我骨肉分离!你既是我的女儿,认祖归宗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跟我走!”
那人说了,只要他与顾轻欢相认,把顾轻欢带离玄厉皇城就可以了。
接下来的事,自然用不着他来操心。
眼前之事事出忽然,许多围观的众人皆被温绍华的变脸给惊住了,都来不及反应。
然而,纵是他们反应过来了,也不过是禀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来评论此事,并不会插手。
他们不会插手,马车上的厉将军夫人更不会插手,只是端坐在马车里头转着佛珠,将马车之外的事置之不理。
就在顾轻欢死死挣扎的时候,街道远处传来阵阵脚步声,仿佛有一队人马匆匆赶来。
然而,就在众人要转头去看时,城门之外传来了马蹄声阵阵,守城的士兵驱赶着人来人往的百姓们让开。
温绍华还没攥着顾轻欢靠近城门,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便跃过城门奔着他们直来……
听着马蹄声阵阵,温绍华看着那匹骏马几乎要将他与顾轻欢踩踏于脚下,整个人都惊愣住了,还来不及闪开便觉得攥着顾轻欢手腕的那只手的虎口一麻,紧接着,他攥着的顾轻欢便被人捞到马上去了。
温绍华又惊又怒,追着那匹黑马跑了几步,朝着马上那穿了银色盔甲的男人怒斥道:“干什么!?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莫是要强抢民女不成!?”
那人携了顾轻欢并非要逃离这里,而是在黑马缓冲了脚步后便勒了缰绳,半抱着顾轻欢的腰,勒令马儿转过头回来,居高临下的睨视着温绍华,眸中闪着冰冷的光芒。
看清来人的模样,温绍华惊的冷汗淋漓,磕巴了半日才吐出一句:“怎、怎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