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的那番话明着是关心厉璟天,暗里则是指厉璟天识人不清,不能完全的收复暴民,这才遭了暗算。
若为君王,不能辨忠佞,识人不清,不能知人善用,是为能力不及。
大皇子被贬,二皇子被禁,身为三皇子的厉璟天外出赈灾遭了难,四皇子此时若不落井下石,更待何时!?
可四皇子是个聪明的,没有直接的表明自己对厉璟天的看法,而是想借刀杀人。
果然!
四皇子的话才落下,一旁的十皇子便冷嗤着接了话茬,讥笑道:“他那是蠢!明知是一群刁民暴民,他倒好,不将暴民们关押起来,反还同意他们参军,这下可好!着了道了吧!蠢货!”
座上的皇帝闻言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冷声诘问道:“老十,你这么聪明,你这么有能耐你怎么不去!?嗯?如今在这里说什么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你三皇兄赈灾身受重伤,你不关心他也罢了,还在这里落什么井,下什么石?”
许是厉璟天受重伤的事还没有着落,皇上话到最后,声音竟是从冷转怒,抓起御案上的一叠奏折便砸向十皇子,怒斥道:“你这罔顾兄弟亲情、狼心狗肺的东西!给朕滚出去!”
十皇子本是想讥讽一下厉璟天,嘲弄一下而已,并无旁的意思,却不知怎么就戳着他父皇的肺管子了,这会被皇上训的尴尬非常,又被皇上扣了这么大的一顶帽子,竟是无从狡辩,只得惊惶连连的叩首,一迭声的开口:“父皇息怒啊!”
皇上怒拍御案而起,指着十皇子训道:“滚出去外面给朕跪着思过!从今往后,每日给朕跪足两个时辰,你三皇兄什么时候回来了,你便什么时候不用跪,若是你三皇兄回不来了,你也用不着起来了!滚出去!”
“……是……是。”
十皇子也不知是惊的还是吓的,额上布满了冷汗,惊惶着叩了首,匆匆弓着身子退出了御书房,‘扑通’一声,在御书房门外跪着了。
眼见御书房的门在自个眼前合拢,十皇子暗自懊恼自己逞那口舌之快,平白招惹了他父皇的怒意。
那十皇子越想越恼,抬手轻轻的在自己脸上扇了两下,怨自己心直口快的多嘴。
再说御书房里
四皇子见十皇子被皇上撵了出去,他唇角的那抹弧度几乎要压不住,忙儿抬手握拳抵着唇,佯装喉咙不适的清了清嗓子,调理好情绪后,这才继续开口,道:“父皇,既有人递了三皇兄身受重伤的消息前来,那便是说明暴民们已得到了控制,目前要紧的便是我三皇兄的伤势,虽说有大夫随行,可儿臣认为,宫外大夫不及宫中御医的医术高明,不妨调派一名御医前去迎接三皇兄,如此一来,三皇兄可得宫中御医的照拂,父皇也可以放下心来,不必忧心三皇兄的伤势,父皇以为如何!?”
皇上闻言目含深意的看了四皇子一眼,而后头一点,允了:“就照你说的去办吧!”
话落,皇上又看着那几名皇子,道:“你们先下去吧!朕还有要事要与你们皇叔及沈丞相商议。”
“是,父皇。”
以四皇子为首的几位皇子甫一从御书房出来,面上的严谨霎时消失,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忌讳是御书房前,不敢多言,皆沉默着离去。
唯有七皇子走了几步后,又退回跪在一侧的十皇子身边,在十皇子跟前蹲了下来,摇了摇头,话似诚恳道:“唉!十皇弟,你真是太沉不住气了,你明知道父皇最想看的就是兄友弟恭,你再怎么憋不住,也不要心直口快的说出来啊!”
他拍了拍十皇子的肩膀,似同情道:“唉!也怪二皇兄,他要是没惹出这些事来,就不会害得你受累了。”
“?”
十皇子有些不明所以,他先是偷偷看了御书房紧紧闭着的门板一眼,而后压低了声音询道:“七皇兄何出此言?”
若不是厉璟天出了事叫他不小心说错了话,也就没他什么事了。
可七皇兄为何会牵扯到二皇兄的头上去呢?
二皇兄不是在禁足当中的吗?
七皇子又摇了摇头,点了十皇子的额头一下,训道:“你呀你!说你傻你还不信,若不是二皇兄故意坏了江南赈灾之事,三皇兄又怎会被父皇派去补救?三皇兄不离开玄厉皇城,二皇兄如何能趁机……咔嚓!”
七皇子的话没说完,可他用手横在颈间一划,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就算是十皇子再怎么迟钝他也反应过来了,不由得大惊失色,他四下看了看,惊惶道:“你,你是说二皇兄他……他……”
二皇兄要杀厉璟天!?
七皇子生怕十皇子惊呼出声,忙伸手捂了他的嘴,暗示性的冲他摇了摇头,小声道:“嘘!切莫声张!小心隔墙有耳,被人灭口啊!”
经七皇子这么一提醒,十皇子顿时惊的冷汗淋漓,忙四处看了看,却觉得见谁都像是二皇子派来的眼线,脸色顿时一变,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道:“七皇兄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你为何不与父皇说?”
七皇子却苦涩的摇了摇头,惆怅道:“二皇兄先前风头无两,炙手可热,朝中不知多少官员是二皇兄一党,我手上毫无证据,如何敢说?若是被他咬一口,拖累了我母妃,岂不是得不偿失!?”
他站了起来,神情黯然道:“罢了!是我失言了,我不过是见十皇弟你无端受累,这才多言几句,你听了当作没听见罢!当七皇兄我什么都没说,你且跪着吧!皇兄走了!下次切记莫要这么冲动了啊!”
十皇子点了点头,言道:“七皇兄,你放心!我明白其中厉害的,决不会乱说。”才怪!
十皇子垂着的眼眸中闪着异样的光芒,唇角也隐隐的勾了起来。
七皇子却道:“这就好!”
他又拍了拍十皇子的肩膀,似安慰他一般,这才站了起来,转身离开。
甫一转过身去,七皇子面上的黯然便转为一抹讥诮,他无声冷笑着离去。
厉璟天是着了道不假,可人未必就是他那二皇兄派去的。
只不过,他想把水搅的更浑。
这样,才更有意思。
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