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墨云原噙了笑意的眸子却在霎间黯淡了下来,他移眼看向窗外,声音闷闷的开口,夹着一丝不经意间泄露出来的黯然,道:“沈二小姐不必再安慰我了,你纵是说的这样好听,我也不过是个没人要的可怜虫罢了……”
“怎会没人要呢!”
沈玉盈面上的神情一急,便要反驳,才抢了一句,便被顾墨云给打了岔:“那么……你呢?”
沈玉盈怔了一下,对顾墨云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有些云里雾里,脑筋一下子转不过弯来,傻愣愣的看着顾墨云那好看的眉眼,结巴道:“什、什么?”
顾墨云笑,一双如墨玉般温润的眸子噙着温柔凝视着沈玉盈,再一次开口,道:“你可愿意与我缔结姻缘,白头偕老?”
“……”
沈玉盈呆了呆,猛的惊住了,双颊肉眼可见的红个彻底,她磕磕巴巴的开口:“你你你你……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缔结姻缘!?
这这这这……
啊!!!
怎么办!?
沈玉盈觉得这个时候的自己一定蠢透了,脸颊两侧一定同猴子屁股一般红了个彻底,她、她还结巴了!!!
眼见沈玉盈又慌乱的险些摔倒,顾二好笑的又伸手扶了她一把,仍不忘要这个答案:“自是知道的,那么,你的答案呢?”
沈玉盈的眼神四处乱瞟,就是不敢对上顾墨云的眼,她顶着一张红透的脸,手里的绢子绞的手指通红却强作镇定的开口道:“终、终身大事,当是父母做、做主,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是,我、我不敢妄言。”
“我知道了。”
沈墨云定定的看着她,良久,才幽幽一叹:“果然,我就是一个没人要的可怜虫……”
闻言,沈玉盈猛的抬头,辩驳道:“不是的!我……”
话未完,她的视线便撞入了顾墨云那双噙了笑意的温润墨眸之中,接下来的话,竟是自动消了音。
两人的目光纠缠片刻,沈玉盈便听到顾墨云含笑询道:“若有父母之命,那么,你可愿意?”
不知是羞多了脸颊麻木了还是怎的,这一次的沈玉盈纵是羞的满脸通红也没逃离顾墨云的视线,迎着顾墨云的目光,她终是羞哒哒的轻声应道:“嗯。”
顾墨云满意的笑了,他的目光落到沈玉盈裙摆上那坠挂着粉色穗子的香囊与玉佩,忽然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真想把你身上的这块玉佩换过来……”
顾墨云这话说的没头没脑,沈玉盈竟是懂了,脸色愈发的红。
想了想,她垂头抓起坠在裙摆上的玉佩便要解下来,却被顾墨云给拦了。
顾墨云拦着沈玉盈解着玉佩花绳的手,替她顺了顺玉佩上的粉色穗子,语气含着温柔的笑意,道:“不急,等会我便去与母妃言明,待到更换庚帖的那日,再解了作信物罢。”
沈玉盈任由两颊滚烫,一双美眸亮的惊人,她温顺的点了点头,眸中倒映出顾墨云的身影,道:“好,依你。”
当天下午,在沈玉盈告辞回丞相府之后,顾墨云便去了伉俪居,看着一边下棋一边猜测他与沈玉盈进展的母妃与幺妹,提出了要娶沈玉盈的念头。
当是时,顾王妃的手里捻着一枚白子,正要攻破顾轻欢设下的迷魂阵,听了顾墨云的话后,手里的白子因为吃惊的缘故掉到了堆满棋子的棋盘下,打乱了一局棋。
而下棋的两人都顾不得此局的胜负,皆是看了看面前的顾墨云,又狐疑的面面相觑了一下,有些不确定自己方才所听到的。
顾轻欢丢下手里的黑子,狐疑的看着顾墨云,试探着开了口:“二哥哥,你刚才在……说什么?”
她怎么感觉没听清楚呢?
二哥哥方才好像是说——要娶盈姐儿来着!?
顾墨云轻笑了一声,以手里的折扇敲了敲顾轻欢的脑门,好笑道:“怎么?不是你这个小机灵鬼成天费尽心思的想把我和沈二小姐凑对的么?如今我想娶她了,你怎么反倒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了?”
闻言,顾王妃也惊了。
若说方才她没有听清顾墨云说的话,这回她可是听的清清楚楚的。
顾王妃与顾轻欢对视了一眼,又狐疑的睨着顾墨云道:“云儿你可是认真的!?”
“嗯?母妃不也是很喜欢她的吗?”
顾墨云微微挑眉,平日一个两个的要把他与沈玉盈凑对,如今他要娶了,反而一个两个都不信了起来?
得了话的顾王妃有些迟疑的开口:“母妃是喜欢盈丫头不假,可是,也得要你喜欢才是啊!”
毕竟,要与沈玉盈过一辈子的人,是他啊!
知道顾王妃在顾忌什么,顾墨云温润的开了口:“沈二小姐很好,比起其他心思深重,诡计多端的后宅女子,儿子更喜欢她一些。”
闻言顾王妃与顾轻欢对视了一眼,皆认为顾墨云此时的神情不似做假。
确认了顾墨云是真心想娶沈玉盈之后,顾王妃宛如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当下便兴致勃勃的准备起登门礼和顾墨云的庚帖。
只待顾王爷回来,便要迫不及待的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商定上门拜访的日期及聘请好的冰人,想趁早把这桩婚约定下。
就在顾王妃生怕顾墨云忽然反悔而趁热打铁的准备着下聘的物品之时,顾轻欢在顾王府后花园的观景台找到了对月小酌的顾墨云。
一如发现顾墨云对秦可心有情意的那天夜晚,顾轻欢静静的走到了他的身旁,相比起顾王妃的欢喜劲,顾轻欢更为看重顾墨云的真心。
见顾墨云饮完一杯美酒正要续添,顾轻欢夺了他的杯子,凝视着他,眸中有着审视:“二哥哥,你待盈姐儿……是认真的吗?”
她虽想她家二哥哥能够摆脱对秦可心的感情,却也不希望她二哥哥把沈玉盈当作疗治情伤的替身。
这对沈玉盈并不公平。
她的初衷,不是这般。
手中的酒杯任顾轻欢夺走,顾墨云从桌面上又拿了一盏新的酒杯,却没有倒酒,反是目光清明的看着顾轻欢,薄唇微微的勾起一抹揶揄的弧度。
他说:“你放心,我定不负她。”
只不过,与过去告个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