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侍郎一语激起涟漪层层,好比石头投入湖中一般,在这朝堂之上掀起了轩然大浪。
户部侍郎那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说,其实就是顾四公子打伤了他的侄子,然后顾王府怕人查到顾四的头上去,这才使人买通了那花楼的看卫,把罪名揽下来的吗!?
众人面面相觑的看了看户部侍郎,又看了看面上十分平静,显然是对户部侍郎的话无动于衷的顾王爷,一时半会竟不知该相信谁。
要说相信户部侍郎嘛!
那顾王爷实在是太过淡定了些,仿佛户部侍郎所说所言尽是无稽之谈。
要说相信顾王爷嘛!
可户部侍郎一再对上顾王爷,挑战皇室威严,这怕是抱着不要这乌纱帽的劲头来的,也实在不像是在扯谎。
孰是孰非,竟难分辨。
这时,有人开口道:“这事可是经过三司会审的,要问真真假假,问一问大理寺大人及府尹大人便可知分晓,要知道,可从来没有人能熬的过大理寺的刑罚。”
大理寺的狱中,种种酷刑叫人毛骨悚然,纵是铁打的汉子也熬不过大理寺中那流水般的酷刑。
小小看卫,又能硬气到哪儿去?
两位大人无端被人点了名,又见皇上睨向他们,便从位列中出行,公事公办的模样道:“经严查,打伤刘小公子的人,正是那花楼的看卫,花娘彩儿与那看卫的供词吻合,绝无作假的可能,本官命人逮捕他们时,他们正盘算着逃跑,若是被人收买的话,那看卫第一时间应该做的便是自己送上门来才是。”
听了那两位大人的话,众人一寻思,也对!
既是心里无鬼的话,做甚要逃跑?
左右有顾四公子给他们顶着,不是吗?
众人原是信了顾王府的,可那户部侍郎却不能接受这结果,竟当场要求带那看卫上前与他对质。
闻言,众人又是好一阵的惊讶与喧哗。
难不成,这户部侍郎是得了失心疯了吗?
竟连玄厉皇城的两大青天的话都不信,偏要与顾王府给耗上了!?
皇上目色沉沉的看了那户部侍郎好一会,而后沉了声音的询着顾王爷道:“户部侍郎执意如此,那依顾王爷的意思呢?”
顾王爷微微拱手,正视着皇上道:“身正不怕影子斜,臣,但凭皇上做主。”
这便是不怕户部侍郎对质的意思了。
既然双方都同意了,皇上也不愿这点破事搅的朝堂之上是天翻地覆,当下便大手一挥,命人把关押在大理寺牢里的看卫与花娘彩儿都带了上来。
在等待的过程中,不少人都偷偷的窥向顾王爷,只见他如往日般悠哉惬意,便猜他若不是真的无辜,便是有十分的把握能让那两人不会将他拖累下水。
反是那一口咬定必是顾王府伤人的户部侍郎仍是伏在地面上,那脸贴在地面上一动不动,也不知他在寻思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那相貌平平个子却相当魁梧的看卫被人带到了朝堂上来,他的手脚都被黑色的镣铐锁着,每走一步都带着铁链那哗啦啦的声音,莫名带出一股森寒来。
那人到了朝堂之上,仍把脊梁挺的笔直,仿佛豁出去了般,这条命也不要了,见了皇上既不叫冤,也不下跪。
那将他带了上来的禁卫军见这人竟对皇上如此无礼,狠狠朝着他的膝弯踢了一脚,那个子魁梧的看卫便受不住,跌跪在地,原想起身,却被两把利刃架在脖子上,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座上的皇上原见他这般桀骜,不禁眯了眯眼,又见他屈服在禁卫军的利刃之下,不禁嗤笑了一声,道:“原还以为是多硬气的人,也不过如此。”
那人的面上浮过一抹屈辱之色,却是抿唇不语,挣了挣,反被利刃划伤了皮肉,刺痛感让他放弃了挣扎,他抬眸迸向座上的皇上,抿唇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既做了,便不怕你们如何对待!是那个姓刘的活该!!!”
然而,朝堂之上,竟无一人说话,无论是伏在地上的户部侍郎还是背手而站的顾王爷,都没有要盘问那看卫的意思。
顾王爷也便罢了,他原就不在乎要不要与人对质。
可令人奇怪的是,方才吵着闹着要与人对质的户部侍郎竟跟哑巴了似的,也不开腔,令人摸不住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官员之中有人按捺不住,正欲发问,便见沈丞相站了出来,却是冲着那人奇怪道:“你莫怕,左不过是这朝中有人以为是本王的人收买了你来顶罪,非要与你对质罢了。”
他明明是一国丞相,却以本王自称,光是这点便够让人奇怪的了。
那看卫定定的看了他好半晌,忽然撇了撇嘴,移开了眼,嘁了一声,道:“王爷何必挖苦小人?之前打着贵公子的名号伤人是小人的不是,可纸终包不住火,小人也罪有应得了,您又何必当众挖苦人?”
闻言,沈丞相微微一笑,却是不应他了,反而对着皇上拱了拱手,道:“皇上,臣问完了,想必,答案大家心里已然清楚了罢?”
这时,那户部侍郎却是直起了身子,抿唇道:“他说不是便不是的吗?左右他都承认了罪名了,此时他若是反口,岂不是人财两空!?反之,他既是收人钱财,自是要替人消灾的,他死了,那笔钱还可供他家里人使用,不是吗!?”
“刘大人!”
那大理寺卿终是看不过眼的叫了他一声,面容严肃的道:“你这话不对,经本官调查,他家里人早已离世多年,如今孜然一身,若非如此,他岂敢与那花娘私奔?就不怕连累了家人吗?”
那户部侍郎显然是没想到这点的,不禁微微一怔。
这时,又听沈丞相道:“刘大人,本相方才所说的答案,并非单指这看卫话中的内容,而是,他完全不识得谁才是顾王爷,方才本相在他面前自称为本王,他便下意识的把本相当成了顾王爷,还与本相称顾四公子为本相的公子,不是吗?”
想到这点的众人纷纷点头附和,也开口劝着户部侍郎莫要再执意把顾王府拖下水。
若顾王府真是灭他兄长的贼人也便罢了,若不是,他如此的胡搅蛮缠,岂不是在纵容真正的杀人之凶,任其逍遥法外吗?
“可是……”
那户部侍郎像是不甘心,欲要再辩便被皇上给喝住了:“刘卿!你再胡闹也该有个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