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想让顾轻欢知道后宫的那些腌臜事,在顾轻欢交出药方后,便让胜公公送顾轻欢回顾王府去了。
而他,则坐在玄凤宫的偏殿处许久许久,直到天色昏暗,舒嫔身边的大宫女来报说舒嫔醒了,这才敛去周身的寒意前去见舒嫔。
见舒嫔脸色苍白的倚在床头的软枕上,冲他虚弱一笑,皇上便心疼的不得了,伸手抚上舒嫔的脸,声音微微带着暗哑:“灵儿……”
倏地,皇上意识到自己唤的是沈舒灵的闺名,又对上舒嫔有些茫然的眼睛,忙若无其事的在床榻旁落坐,执起舒嫔的葇荑转移话题问道:“爱妃昏睡了一天,可是饿了?”
话落,不待舒嫔回答便吩咐着人道:“来人!传膳!”
皇上有意要转移话题,舒嫔即便是听到了也只能当作没有听到,假装不知道自己不过是旁人的替身,温顺的就着皇上的话柔弱的点了点头,享受着皇上亲手喂进嘴里的膳食,微微垂着的眼睑完美的掩去眸中的恨意及妒忌,只字不提自己中毒的事。
只有这样,皇上才会觉得心疼,才会替她出头,抹平劲敌。
果然,在舒嫔乖乖的用了几口粥后,皇上爱怜的看着她,开口道:“是朕不好,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这样的事,不会再有了,一切都交给朕,嗯?”
舒嫔的脸色仍是有些苍白,眸中带着几分水光,楚楚可怜的望着皇上,轻咬着下唇道:“只要皇上心疼臣妾,臣妾便不算得委屈……”
话落,又可怜兮兮的看着皇上,轻声想要为他人求情:“皇上,这事,不如便算了吧……”
皇上舀了一勺子粥送到舒嫔嘴边,明显是不想她替旁人求情,舒嫔无法,只得低头含了那勺子粥,眸中仍带了几分祈求的目光看着皇上,像是无声的祈求着,要皇上不要为了她动怒。
皇上宛如看不到她眸中的期盼,手里端着的那碗粥见了底后,便让舒嫔躺好,替她掖了掖被子,温柔道:“朕还有奏折要批,你先歇着,朕晚点得了空再来看你。”
皇上的语气虽为温柔,却带着不容他人分说的威严,舒嫔咬了咬唇,最后只能温顺的点了点头,应好。
然,皇上前脚才踏出玄凤宫的大门,舒嫔后头便坐起来了,拧着眉头看着自己的大宫女,询问道:“今个儿是哪个御医替本宫看的病?可有看出什么破绽来没有?”
那大宫女微微摇了摇头,沉思道:“正如主子所猜想的一般,宫里的御医探不出来娘娘您中的是什么毒,所以皇上派胜公公去了顾王府请的轻欢郡主来替娘娘看的病。”
闻言,舒嫔眸光骤然变得极为犀利的看向大宫女,诘问道:“顾轻欢!?那她可看出什么来了?”
那大宫女严谨的回想了一下,皱着眉头道:“郡主来的时候,奴婢正好去了主子那儿替娘娘拿解药,一听说郡主把人都赶了出去,说是要替娘娘您施针,奴婢便央着皇上让奴婢在旁侍候,并无看到轻欢郡主做了其他多余的事儿。”
“不过,同主子所料一样,轻欢郡主诊定娘娘您是中了情毒,也如实告诉了皇上,想来,不必娘娘出手,皇上便会替娘娘您解决一个大麻烦……”
舒嫔闻言,眸光闪过一抹什么,唇畔却是高高的翘了起来,似高兴,又似在嘲讽。
不是都说顾轻欢是小神医吗?
这样都看不出来?
原来不过是空有虚名罢了!
舒嫔想着,却又是松了一口气。
如果她的身份暴露,想必于主子而言,她便是一个废物了吧?
虽然不甘心被他人操控,但,不是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吗?
待她把皇上的心牢牢的抓住,再给皇上生个一子半女的,她倒要看看,日后谁还敢威胁她!
怀着这样的心思,舒嫔吞下大宫女给她带回来的解药,又吩咐大宫女道:“你去告诉主子,一切都按着计划进行着,让他等着渔翁之利就是!”
“是!”
另一边……
宝妃宫里
宝妃跪在皇上的面前,看着那两盒从她宫里出去的百年人参沉默不语。
然,宝妃的沉默不语在皇上看来,那便是无从狡辩的默认。
良久,皇上失望的看着宝妃,问了一句:“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变得这样狠毒,为了心机,不择手段。
舒嫔不过是半大的少女,要算起来,与六公主也不相上下的年纪,她怎忍心下的了这样的狠手!?
情毒如名,使人欢好的毒药。
不是助兴之物,而能要人命。
还是以一种身败名裂的死法!
舒嫔当时便跪在太后的宫里,若不是她的身子弱,经不起情毒的攻击,那么等待舒嫔的便是她不顾一切扑倒太后宫里的侍卫,与之欢好,被人唾弃,死于非命。
到死都被打上淫妇的罪名,不得翻身。
她也是个女人啊!
怎会不知清白于一个女子而言是何等的重要?
竟要毁人于此!
皇上失望至极,望着垂着眼睑一言不发的宝妃,已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他站了起来,正要宣读宝妃的罪名,便看到宝妃缓缓抬起眼睑看向他,声音幽幽的开了口:“皇上的话,臣妾听不明白。”
她看着被丢在地上的那两盒百年人参,微微蹙着眉头道:“这两盒百年人参,臣妾不是送给了舒嫔和愉嫔了吗?皇上怎么又讨回来了?”
皇上冷眼看向她,见她犹如什么都不知道的作派,心里的失望更大,沉声道:“这样害人的东西,爱妃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闻言,宝妃似受到了打击一般,她眸中含着泪花看向皇上,却倔犟的不让眼泪流下来,咬唇道:“臣妾一片好意,怎到了皇上的口中便成了害人的东西了?皇上便是要罚臣妾,也请皇上说个清楚明白,臣妾不愿蒙受这不白之冤!!!”
“不白之冤!?”
皇上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面带讥讽的看着宝妃,一字一字道:“朕怜你往日心意,自问待你不薄,却不知你已歹毒至此,变得如此可怕!阴毒到令朕都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