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欢的身世与顾王爷夫妇说破了以后,顾王爷与顾王妃商量了一下,劝顾轻欢去丞相府认亲。
他们一致认为,顾轻欢已经错过了温大夫人这个母亲,万不能再错过沈老夫人这个外祖母了。
顾轻欢本就有要替她娘亲尽一尽孝道的心思,自也不会推脱。
且,外祖母那边若是无意认她,便也不会让沈泽言花费这般的心力去调查她的身世了。
认亲之事,可谓是水到渠成。
然,顾王爷夫妇与沈老夫人虽有让顾轻欢认亲的心思,却也知道温府一事正在风头之上,认亲一事,不宜张扬。
故此,顾轻欢叩拜沈老夫人认回外祖母的场面,只有顾王爷夫妇及沈丞相一家,除此之外,再无旁人。
行了跪拜礼后,沈老夫人将顾轻欢引到了沈舒灵早年的闺房,双眸含泪的与她说起沈舒灵儿时的趣事,伤感的话题总难免会勾起一番心伤,说着说着,祖孙俩红着眼眶抱在了一起,悲悲凄凄的,好不凄凉。
沈老夫人坐在沈舒灵闺间的梳妆台旁,顾轻欢伏在她膝上默默的听着娘亲儿时的俏皮事儿,任着沈老夫人一下又一下的抚着她的发丝,贪恋着这迟来的祖孙亲情。
而沈老夫人叨叨絮絮着说着她回忆中的事,似乎想将这些年欠下的亲情给顾轻欢弥补回来,说到最后,又凄声道:“如今,你总算是与我这个老婆子相认了,只是……你那母亲与你姊妹,她们的命……苦哇!”
沈老夫人说着,素来精明严肃的厉眸又染上许些的湿润,微微泛红,身子也仿佛佝偻了许多,亦更显沧桑。
顾轻欢仰起小脸用同样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十分伤感的外祖母,小脸在沈老夫人的膝上蹭了蹭,声音娇柔而清脆的安慰着人道:“外祖母快莫要伤心了,往后还有我陪着您呢!我日后定会好好孝顺您的!真的!”
连带着娘亲与欢儿的那份,定会是加倍儿的对外祖母好的。
沈老夫人望着好不容易认回来的外孙女儿娇憨的模样,含着泪花笑开了,不住的点头欢愉道:“好!自是好的!我的乖乖孙儿……”
说着,眼眶却是愈发的红,却又怕勾起了外孙女儿的伤心,忙儿借着与钱嬷嬷说话来抬起捏着手绢儿的手压了压眼角,与钱嬷嬷道:“快,把小厨房一早便备下的糕点端来,让小小姐尝尝。”
说着,又慈爱的对着顾轻欢道:“那都是你母亲豆蔻时喜食的糕点,你也尝尝,看喜不喜欢……”
说罢,沈老夫人抚着顾轻欢的鬓发打量着她而感叹着:“岁月匆匆,光阴如驹,日子过的真是快呀!转眼你又该及笄了……”
她,舍不得呀!
好不容易认回的外孙女儿转眼又到了及笄的年龄,都没能在她的身边呆多久,又该到别家去了。
好似那年,她的大姐儿才在嗷嗷待哺,如今她大姐儿的女儿竟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了。
时间过的真快呀!
沈老夫人依依不舍的替顾轻欢整理着鬓边的发丝,眼神中带着慈祥的怜爱与不舍,却终是不发一言。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她总不能因为自己的不舍,便耽搁了外孙女儿的人生大事吧?
祖孙俩正说着话,钱嬷嬷亲自端着散着香甜气息的桃花糕返了回来,她的身后跟着沈泽言及沈玉盈,两人的手中各捧着一个锦盒,想来,那应该是要送给顾轻欢的见面礼。
钱嬷嬷前脚才踏入,沈泽言便同沈玉盈一同迈了进来,还打趣道:“我便说是什么东西这么香嘛!原来是老祖宗藏了好吃的,把孙儿的馋虫都给勾起来了,这不,我与小妹算是闻香而来的……”
沈泽言故作嘴馋的模样将众人逗乐了,本还有些触景伤情的沈老夫人与顾轻欢也因沈泽言的逗趣而驱散那点伤感之色,皆是眸中含笑的乐了。
沈老夫人一副拿沈泽言没有办法的模样,隔空点了点沈泽言的鼻子,没好气的嗔笑道:“你这滑头,可是长了一副狗鼻子么?我让人给你轻欢表妹备的糕点,竟把你给引来了。”
说他狗鼻子,沈泽言竟还扮上了,朝着沈老夫人吐了吐舌头,将沈老夫人逗的笑的合不拢嘴。
见自家老祖宗乐了,沈泽言这才恢复那谦谦君子的模样,怎知余光瞥见捂着嘴儿偷着乐的顾轻欢时,脸皮竟是薄红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指着沈玉盈手里的锦盒羞涩道:“我那是开玩笑的,顾小……轻欢表妹,你莫要在意,我同盈妹妹是给你送见面礼来了的……”
沈泽言本是想喊顾小姐的,又怕这般会生份,平白的让顾轻欢有了疏离之心,便半路给改了口称其为‘轻欢表妹’,而后在心间细细一回味,竟发现那一句轻欢表妹倒也不错似的,就连那双温润如墨玉似的眼眸也注满了盈盈笑意,薄唇隐隐翘起,可见心情不错!
而沈玉盈则在沈泽言提及见面礼时便笑盈盈的上前,亲昵的挽住了顾轻欢的手臂,高兴的道:“我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便觉得欢喜,原来咱们还有表姊妹的缘分呢!真好!”
她一面说着一面将带来的锦盒打开,露出里头的一支珍珠织成的桃花簪子,甫一见到那支珍珠桃花簪,便是觉得素了些。
可细细一瞧,便会发现,这支珍珠桃花簪它上头所采用的珍珠竟是粒粒大小相同,且都洁白无瑕,色泽饱和,这般粒粒如出一辙的珍珠,甚是难得。
可见沈玉盈是用心了。
顾轻欢虽说打小在温府长大,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可顾王爷夫妇及顾家兄弟是真真正正的宠着这个老幺的,哪怕她的姊妹心智不全,仍是什么好玩意都往顾轻欢这里堆,拥有双生姐妹记忆的顾轻欢自是知道这份礼物的不简单,忙将锦盒盖上往沈玉盈还了去:“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君子不夺人所爱,这一看便知是沈玉盈的心爱之物,她怎能拿走?
然,沈玉盈不由分说的拿起那装了珍珠桃花簪子的锦盒便往着顾轻欢的怀里塞去,还拉过顾轻欢的手来压着那锦盒,不容顾轻欢拒绝道:“哪儿什么贵不贵重的,再说了,再稀罕的贵重之物,哪儿有你重要呢不是?”
说着,沈玉盈笑嘻嘻的拧头看着沈泽言,别有用意的拉长了声音道:“是不是啊!兄长~”
她话方落,果不其然的看见她家兄长的耳尖又红透了,而他面上却仍佯装无事一般,点头道:“自是你们的姊妹情义更为重要些……”
沈泽言还以为自己装得一副云淡风轻,却不知自己耳尖滚烫发红的那一幕早便落入了一旁笑盈盈的沈老夫人与钱嬷嬷的眼中。
只见她们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后,面上的笑意竟是愈发的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