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困兽难斗

U盘送出去,以后她连来的机会也没有了,他不是将她逼到墙角,使她困兽难斗,是为了自己那不见天日的爱情,寻找更多显而易见的借口。

所以她明白了。

而他以为,她还不知道。

骆惊舟,我要是不愿意,没有人可以勉强我,你也一样,不论我怎么说服我自己,我忘不了你是事实,你是我的彩虹,也是我的地狱,也许在更早更早以前,你就把彩虹给我了。

你真小气,大晚上叫人来赴约,我却连朵花都没看见,你的浪漫与精心准备,都在求婚那天用完了么?

在人间的这些年,我与你海上看海豚,山顶看月亮,人与鬼之间本来相隔不止千万里,却现在都能近在咫尺不是奢望,骆惊舟,我不来人间见见你,怎么配说我有一颗能成仙得道的心魂呢?

失魂落魄的走出四季酒店,路灯无边的耀眼,将狂奔不止的时光隐约,时间居然过的这样的痛苦漫长,眨眼已经又是一年了。

“嘟嘟——”电话那边,何苏习有些意识模糊的接通电话了。

何氏集团在法国的产业受到了一些若隐若显的黑道威胁,毫无疑问是骆惊舟所为,所以何苏习前去法国稳定大局,却鱼弯弯隐隐觉得,这些小把戏,有点像骆惊舟故意的所作所为,只目的还不明晰。

“阿苏,我们拿回U盘,就这样算了好不好?”

电话那边,何苏习似乎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鱼弯弯说话的内容,心里有了些了然:“你对他心软了?”

鱼弯弯没有说话,攥着手机,不知如何应答。

其实应答的话也很简单,说一个“是”就好了,但对象是何苏习,而她在何苏习去法国的前两天,还答应了他一件刻不容缓的事情。

跨国电话来的并没有预料中的甜蜜,何苏习沉沉的叹了口气,末了轻声道:“这件事你不用插手了,我安排了大龙、二龙盯住了鱼千初,按照调查显示,这个女人对骆惊舟的意义不一般,为了这个女人,他也许会付出代价,放心,这件事会解决的很顺利,我很快就会从法国回来陪你。”

鱼——千初么?

电话挂断,鱼弯弯看向天空的那弯圆月,忍不住鼻头一酸:或许,他不将U盘交给自己,却真的会为了鱼千初交出来也不一定。

这天是星期六,L市的天气喜怒无常的开始翻脸,白天的阳光明媚殊不胜好,骆惊舟也只拐弯抹角的想了鱼弯弯千八百次而已。

而仿佛心有灵犀般,傍晚时分鱼弯弯主动给他发了条消息,总编大人心情愉悦的点开看了看,内容却让他火冒三丈。

废弃的工厂零零散散的坐落在野外,透过那一重重残破的屋檐,雨点连成了线,“哗哗”成了一条流淌的河,争先恐后地开放在地上,溅起无数的琼珠碎玉。

天幕上的雨势瓢泼不已,令人忍不住想起鱼千初与骆惊舟欢好的那个夜,那一晚,她在通风管道里,舔舐着被骆惊舟贯穿的手掌所流下的鲜血,而骆惊舟沉溺在鱼千初的怀里,脸上带着情欲的忍耐。

“哗哗——”

狂风卷席着暴雨,像无数条鞭子,狠命地抽在这一架雨棚上,雨棚上雨飞水溅,迷潆一片,噼里啪啦的像是炒豆子般,和着雷声滚滚而来,不断轰隆成闪电的雷暴。

鱼弯弯在漫天雷暴里,提着一把唐刀朝着雨棚而来,刀尖擦过地面,溅起一片“呲呲”的火光,又迅速为雨势遮掩。

她就这样浑身湿透的站在了鱼千初的面前,神色悲哀又凄绝,看不出一点杀人的欲望,好像今晚发生的一切,是为她送来的一场解脱而已。

鱼千初被捆在椅子上,妆容精致、穿着得体,手指上还有几片没来得及点上去的美甲,惊恐之中藏着一丝怨毒的看向对方。

她在做美甲做到一半,被一个电话叫出去,又被两个陌生人捆来这里,一抬眼看到的就是鱼弯弯,背后的这一切不是鱼弯弯做的,打死她她都不相信。

手执唐刀,鱼弯弯绕着她走了一圈,发梢的雨水滴落在鱼千初的小礼裙上,鱼千初有些厌恶的瞥了她一眼,冷嘲热讽:“你为了重新得到他的欢心,居然用了这样下作的手段,鱼弯弯,你技止于此了么?”

将刀尖重重的插入地面,“噌”然间的金石相撞声,刀身兀自“嗡”然不已,鱼千初方才嚣张的气焰被明亮亮的刀身吓到,有些瑟缩的闭上了嘴。

下坡至上坡的角度缓缓逼仄,一把黑色的骨伞从视平线寸寸展露,看到那人挺秀的上半身,看到那人修长的双腿,就这样,慢慢的冲破雨幕而来。

剪裁合体的炭黑色西装里,一尘不染的棉白衬衫和浅蓝色领带,无不美丽清雅,高贵绝俗。伞身微抬,他的眸光不带丝毫起伏,骨子里透出的疏离淡漠,令人望而生畏。

骆惊舟为鱼千初来了。

两边列队森严的打手,足足有一百人,每人皆束手背在身后,眼中有寒光闪烁,不死不休。

他停在远方,鱼弯弯将手臂搭在鱼千初的肩膀上,在雨帘中与他隔空相望。

说好的黑色显瘦,在总编大人这里也不管用,骆惊舟现在看起来,真的又飒又凶,令人忍不住折腰顿首。

“把芯片交出来。”

骆惊舟掀了掀眼睫:“没带。”

明知鸿门宴一场,还敢大着胆子走来,却连换鱼千初的筹码都没放在身上,鱼弯弯眼中擦过一丝冷漠,刀身“锵”一声,横在了鱼千初纤细的脖颈前,鱼千初立即怕的叫嚷起来:“惊舟,惊舟救我,你不是说我很重要么?快救我!”

鱼弯弯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把芯片交出来。”

“没带。”骆惊舟伞面欹斜,雨水扑腾着倾泻下来了,溅起水花,如同一个个小小的喷泉四溢。

他的肩膀有一小块濡湿的痕迹。

在鱼弯弯准备说出下一句话之前,骆惊舟主动抬了抬下颚:“我不是来救她的。”

“你猜我信不信?”刀身往皮肉里逼仄几分,一道血线顺着银亮的色泽流下来了,因为唐刀的表面并无纹理,所以在垂直滴落在刀身上时,“啪嗒啪嗒”的,全部沿着边缘落到了地上。就像下雨一样。

骆惊舟翕动着唇角:“弯弯,今天是我的生日。”

《克罗地亚狂想曲》的悠扬声近在耳旁了,像是那一片血色的浪漫从天而降,鱼弯弯咧咧嘴:“你把芯片交出来,我就把你的贺礼送还给你,很公平!”

骆惊舟长久没有动静,鱼弯弯狠声:“既然你不识趣!那便休怪我了!给我上!”

一百名训练良好的保镖朝着执伞那人冲去,骆惊舟收伞潇洒一转,以伞为利器,冲向无边的人群。

雨更大了,房顶上,街道上,溅起一层白蒙蒙的雨雾,伴着一道道闪电,一阵阵雷声,打得窗户啪啪直响。白雾袅袅地飘去,倾盆大雨下个不停,从房檐上流下来的雨水,在地面上汇集成一条条小溪。

鱼千初嘶吼着让骆惊舟快来救她,却也看见他身上所受的大大小小的伤口,害怕的缩了缩脑袋,鱼弯弯见此笑了笑,将她的绳索割断,却鱼千初却往相反的方向逃走,鱼弯弯伸手一捞,攥住她的头发,重新按在了凳子上。

骆惊舟全身湿漉漉的站在雨棚前,手上握着一把自动手枪,横陈在了这片空间。

“惊舟,惊舟!快,杀了这个女人,带我离开!”鱼千初急迫的要挣开鱼弯弯,鱼弯弯一手捏住她的肩胛骨,一手握着刀柄,脸上带着解脱的笑意。

“乓——”

枪声响过,鱼弯弯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却再次睁开眼时,鱼千初捂着正在流血的腹部,不敢置信的看着骆惊舟,再无生机。

“我说了,我今晚不是为她来的,你为什么会觉得她很重要呢?”骆惊舟嗤笑一声,将手枪甩开,伞身和他的衣服一样破破烂烂,鱼弯弯举起唐刀,面无表情地对着这个男人做出“击杀”的准备动作。

“最后一遍,将芯片交给我,我还能教你几招防身,下辈子不会再为我所杀。”

骆惊舟拍了拍衣襟,泠漠而深邃的五官,华美而又令人心悸:“我还在想,为什么这两天你都不舔我了,原来是在憋着劲引我过来,”睨了一眼蓄势待发的鱼弯弯,“这就是你的倚仗?用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来威胁我交出芯片?鱼弯弯,你的判断力褪色到让我失望了。”

鱼弯弯淋湿的黑色衣裙紧贴着身躯,露出玲珑的身姿。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雨气的点染下,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

忽视掉她眼底灼灼的杀意,现在的鱼弯弯张牙舞爪的样子,像是盛开在雨幕里的荆棘花,令人忍不住产生征服的欲望。

“弯弯,你真好看。”

鱼弯弯目光灼灼的睨着他,不明白他临死之前的留言居然是这样一句不痛不痒的屁话:“这TM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还用你来告诉我?”

骆惊舟勾了勾嘴角:“我的意思是,这么好看的弯弯,得为我多生几个漂亮宝宝才好。”

必死无疑、大难临头还有心思耍流氓。

鱼弯弯咬牙举刀朝着他冲去,骆惊舟却侧身一闪,轻易躲过,以光秃秃的雨伞为器,抵住刀光剑影,见鱼弯弯敏捷转身,从半空中提刀再劈,“呵”声一笑,将伞骨对着鱼弯弯的刀尖一挑,刀身“铛”然落地,发出脆响,在鱼弯弯一个驴打滚要去捡时,一个右肘横拦,扼住她的后脖,按在了墙上。

这你来我往之间,不像是生死之战,倒像是情人间的打闹,就此被男友一击溃败。

雨势减弱了。

“我跟你做个交易。”骆惊舟的声音像雨水,沉沉的击打在地上,溅起大大小小的水珠,联合起来追赶着天上的乌云,和女鬼的心漪。

“我跟你没有什么交易好做的!”挣了一下,骆惊舟这厮的力道却异常之大,鱼弯弯没有挣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服了个软,“除非跟芯片有关。”

“是有关,”总编大人惜字如金的吐出几句话,不轻不重的响起,“你留在我身边一月,一月之内,我不动何苏习,并将芯片交还给你。”

这下轮到鱼弯弯惊讶了,有些蒙圈的眨眨眼,骆惊舟察觉到她的配合将手肘松开,温烫的手掌擦过她的湿发,有些不舍的流连。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鱼弯弯本来还以为跟骆惊舟混连条裤衩都不剩,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立即打蛇上棍的在骆惊舟的耳边连连呼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