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摩挲着伤口的形状,鱼弯弯眼底有泪光闪过。
《倚天屠龙记》的屠狮大会上,周芷若与张无忌短兵相接,却最终又手下留情,当着天下豪杰之面,周芷若冷笑一声道:“咱们从前曾有婚姻之约,我丈夫此刻却是命在垂危,加之今日我没伤你性命,旁人定然说我对你旧情犹存。若再邀你相助,天下英雄人人要骂我不知廉耻、水性杨花。”
张无忌急道:“咱们只须问心无愧,旁人言语,理他作甚?”
周芷若看向张无忌道:“倘若我问心有愧呢?”
周芷若对张无忌手下留情的原因,是因为看到了昔日尊师命,而不尊己心,于张无忌胸口留下的剑伤,骆惊舟,你看到你自己种下的恶因,如今收获的恶果历历在目,你心中,可曾对我有些微的愧意?
L市的夜晚是不会黑的,车辆的喧哗和许许多多的LED灯,会将这座城市变成一座不属于人间的天上宫阙,有时天上的月亮大致只有圆满时的一半,配合着人间的夜景,就像一座迥异于蓬莱的仙境。
前去四季酒店,势必要经过西府广场,四季酒店正直对着西府广场之前,坐拥这一大片广袤无垠的天外世界,所以一路前去,一路灯火,高低明灭的五光十色,最能牵扯人纷繁的思绪。
鱼弯弯上一次进入这里,还是特意来“捉奸”,大堂经理对鱼弯弯,那可是记忆犹新啊,毕竟最后“奸”没捉到,还把自己搭进去,这也算是头一份,况且敢来捉骆惊舟,那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辉煌壮举。
乘着直达总统套房的电梯,鱼弯弯看着电梯里的反光镜,从包里拿出口红,旋转底部,开始涂抹起来。
大门并没有关上,鱼弯弯轻手轻脚的阖上门也不急,四处打量了一下屋内记忆犹新的陈设,这才发现这里压根就没有骆惊舟的身影。
“钪钪——”
从如鹦鹉螺般精致华美的旋转楼梯上,款款步下一人,一手插兜,另一手执一瓶烈酒,烈酒打在楼梯的栏杆上,发出“钪钪”的声响,瓶中的液体不断摇晃,琥珀色的液体在飞泻之中,好似要冲出玻璃,吻上他白皙又迷人的手掌。
鱼弯弯双眼直愣愣的看着那众星拱月般出场的男人,心底一面惊叹,一面自嘲。
骆惊舟站在离地面尚有两阶的高度,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鱼弯弯,眼神微微闪烁,径直走向了醒酒柜前,熟稔的拿起酒杯、开瓶器,在看到冰桶里的凿冰器时,动作顿了一下,却最终还是拿起,开始劈凿冰块。
鱼弯弯晚上并没有盛装前来,甚至连白天的衣服也没有换,明显来时才抹上的口红,颜色深沉的有些不合时宜。
骆惊舟考量着她第一句话会跟自己说什么,正准备握着酒杯转身时,一股别异的馨香却绕到了鼻翼之间。
是她的味道。
他没有转身,眼底却滑过一抹浓浓的惊诧,因为鱼弯弯将手放在了他的屁股上,此刻正不急不缓的揉捏。
骆惊舟背着身子倒酒的动作,迷人又优雅,像极了中世纪从宫廷里走出来的、那风度翩翩的王子殿下,举止得体,进退有度,一举一动都显示出高贵的雍容,身形又颀长挺拔的独树一帜,鱼弯弯半真半假的从背后靠上他,缓缓道:“哥哥,吃糖么?”
她一定能感受到他身躯的僵硬,因为任谁的屁股被一个女人捏了,都开心不起来。
她还真是特立独行。
“不。”骆惊舟背着手将她的手拿开,正欲转身,却被一把枪抵在了腰后,这熟悉的一幕让他哑然一笑,心里明白,她是在报越南之行的仇。
“不吃糖的话,吃点别的好不好?”
他现在的命在自己手里,是生是死,都只在自己的一念之间!鱼弯弯很想按住他的脑袋磕在柜子上,让他也好好经历经历自己受过的折磨,手心的那道疤在隐隐作痛,一寸寸的催促着她赶紧下手,却她看到骆惊舟的眼,又握着枪,忍不住退后两步:“把芯片交出来,我饶你一命!”
骆惊舟从容不迫的将杯子里的酒水一口饮下,酒杯重重的顿在桌上,松了松领带:“你来见我,还要带枪?”
“不带枪——”惨笑着咧了咧嘴,“我的左手掌也保不住了。”
愧疚的歉意爬上心房,骆惊舟妥协了:“你不该激怒我,更不该选择错误的选择,弯弯,你应该知道我对你的感觉。”
好笑的红了眼眶,鱼弯弯简直想给这个男人鼓掌了,大笑足足坚持了一分钟,连眼泪都笑出来了,左手握枪,右手扯开纱布,横横的竖在他面前:“骆惊舟,你别告诉我你爱上我了,天底下没有任何人会在爱上对方的情况下,贯穿她的手掌,更不会将可以让一只野猪上瘾的毒品,注射到她的血管里,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她被一群瘾君子肖想!骆惊舟,你不爱我,你爱的是你心里的仇恨,只是你变态的将这种得不到的感觉,转移到了我身上!”
骆惊舟抿唇无言以对:她说的话绝大部分都是事实,他无从抵赖。
“那天我看到了。”鱼弯弯无法与他对视,忍不住阖了阖眼,“我看到了你与鱼千初——”
在她愣神的瞬间,骆惊舟反手欺身而上,将枪口对准了她的下颚,只要他现在扣动扳机,一声枪响之后,他的烦恼忧愁和求而不得的仇恨,就会烟消云散,鱼弯弯在面对这样的死亡大势之下,竟然也没有开口求饶,反而露出解脱的快慰,像是一只饱受折磨的宠物,终于能升入天国般的迷恋。
摆脱他的折磨?
她想得美!
“叮叮当当——”
十二发子弹从弹夹中落下,骆惊舟大手一挥,将那把枪甩开落地,左手将鱼弯弯推到了沙发上,双手迅速撑在沙发的左右两边,眸子里有复杂难明的千言万语,而那种近在咫尺的凛冽香气——
鱼弯弯被裹得密不透风,几乎无法呼吸。
“那天晚上,你有过两次长达二十秒的高潮,今天你就拿枪对着我,鱼弯弯,你到底在想什么?”
意识回笼,鱼弯弯冷讽一笑:“你拿枪对着我的次数也不少!”
却见这句话落,骆惊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开始宽衣解带,鱼弯弯慌慌张张的抬手:“你,你做什么?”
“遵循你的命令,拿枪对着你。”!!!
骆惊舟这一句骚话,漫山的笋子都发芽了,多笋,又流氓!
鱼弯弯连滚带爬的要从沙发上突围出去,骆惊舟却用左膝压在了她的腰上,温温柔柔道:“我数了一下,一共有四次,次数并不多,而你用枪对着我的次数,一共有十二次,鱼弯弯,我今天晚上将这个数字补齐,你能将以前的不愉快忘了么?”
十二减四等于——
七??!
握了个大草!她的数学为什么这么好?年年都是地府年级第一!
人参公鸡,duck不必。
鱼弯弯表示,其实他可以不用算的这么仔细的,她也不是什么小气之人,放她一马,也是放他一马,强人锁男,最后的结果很有可能会让地跟牛一起累死。
“你做梦!”鱼弯弯愤然的啐了他一口,嘴里挣扎着要从他的膝盖下逃出生天,身体里的酵母却能够发酵整个L市的面包了。
将她的口不应心尽收眼底,骆惊舟挑了挑眉是,说出了霸道总裁的口头禅:“女人,你的身体,可比你的言语诚实多了。”俯身的紧贴,是俊颜放大的威胁,骆惊舟抿了抿完美的唇形,看的女鬼一阵心肝颤颤,几欲先走。
他要亲下来么?
近在咫尺的呼吸投射在女鬼的脸上,鱼弯弯在劫难逃的闭上眼睛,却抬眼见骆惊舟从她后背抽出一个枕头,懒懒的垫在了肘下,轻哂一声,状似在嘲笑她的异想天开。
可恶!被套路了!
鱼弯弯鼻孔哼出两道气流:“我以为——”
如期而至的唇齿相接遽然降临,骆惊舟咬着她的唇瓣:“你以为的没错。”
气氛升温,空气中都有名为“燥热”的成分在游动,最危急的关头,鱼弯弯脑中灵光一闪,连忙举手投降:“其实我是装的,装的!”
总编大人动作顿了顿,有些不能理解的眯了眯眼,一动不动的盯着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女鬼:“装的?”
“没错,女人都会在这件事上说谎,所以我也一样,我就是为了芯片,所以你也别为难我了,放了我,然后我下次再找机会偷芯片,这次就算了好不好?”
房间里的沉默足足凝滞了一分钟,像是挤在一堆牛顿液体里难于呼吸,
窗外华灯溢彩,交相辉映,一阵喷泉的嗞水声响起后,一阵悠扬的琴音开始冉冉的升上来了。
这是钢琴版的《flowerdance》。
骆惊舟从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悬在空中,果然鱼弯弯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主动揽上了骆惊舟的脖颈,反客为主的压在了他身上,将U盘从他手里抽走,凌乱的碎发擦过他的耳际与手背,骆惊舟凝视着鱼弯弯的侧脸,看着她喜不自胜的握着U盘,眼里的禁欲感,撕破夜幕,闯入她如清水般的瞳孔里。
钢琴曲转入急促的旋律,而骆惊舟的手指,因为缺少了紧握的支撑,兀自孤孤单单的立在空中蜷了蜷,鱼弯弯垂了垂眼睑,睫毛擦过他的发鬓,面含几分被取悦的笑意,揽在他脖颈上的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后背,起身潇洒的走开。
骆惊舟舔了舔下唇,利落起身,第一次有了愿意将一切仇恨抛之脑后的疯狂冲动。
“我看到地下室有一件婚纱,苏木绿的颜色,一针一线都适合你,”吻了吻她的额,“待我大仇得报,我给你三书六礼,明媒正娶你,你喜欢拉斯维加斯么?我给你另一个天堂,只有你跟我,我来的这样晚,以后的日子,绝不叫你受半点委屈,你答应我,我将十分开兴。只要你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