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
员工午餐时间——
鱼弯弯坐在办公室里大口嚼着米饭,手机里发来段言传的两条简讯。
简讯一:姐姐还在加班吗?何苏习这样都不来接你吗?不过我也觉得他周旋在秘书与小姑娘之间很厉害的,不像我,只会看书和健身。
简讯二:何苏习都不理你,换我我就不能呢,毕竟姐姐这么好看,看着姐姐,我眼睛都不想眨了。
鱼弯弯:“??”童重锦估计他应该在明天晚上到L市,怎么现在还没到,却已经骚气的人尽皆知了?
无奈的给他发了个“明晚几点到,我让童重锦去接你”,却一阵短促的开门声响起,手机一轻,抬头便见段言嬉嬉笑笑的撑着手靠在桌前,摇了摇鱼弯弯的那个苹果,眨了眨风流轻佻的桃花眼:“我的亲亲大蜜饯儿,想我没?”
实话实说,当然会让段言狗急跳墙,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怎能让他现在就跳?
段言一身海蓝色的休闲衣,妖孽中带一些深邃的惑人气息。亚麻色的发邪肆的垂下,黝黑的瞳孔深邃无比,一双桃花眼竟比花娇。高挺的鼻梁、轮廓分明的唇瓣,无一不彰示出魅惑的色彩。
时隔大半年,他还真的是一点没变。
鱼弯弯有些恍神的摇了摇头,抬眼时一脸郑重道:“我交代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怎么我回来,你不先问我好不好?这样压榨我的剩余劳动价值,你跟那些资本主义有什么区别?”段言嘟了嘟娇嫩的嘴巴,看的鱼弯弯一阵恶寒,连连附和问道他的近况,却段言不屑的扬了扬下巴:“哼,你现在才想起来问我,不需要你的关心了,我已经是很多人的小可爱了。”
我TM!!
见鱼弯弯再逗下去就该炸毛了,段言眼力劲极好的“嘿嘿”一笑:“跟我出去吃顿饭我就告诉你。”
又来?
大敌当前,鱼弯弯忍辱负重的咽下饭粒:“可是我已经吃饱了。”
“那就当来点饭后甜点吧,毕竟我将你喂饱了,你也该考虑考虑一下我的感受是不是?”
他这句话是不是在开车?鱼弯弯直觉段言不像好人,却已经被拉住手塞进了他新买的法拉利,骚红色又潮又炸,土到掉渣,鱼弯弯忍不住吐槽了一下他的审美,再抬眼时,车子却落在了一家法国餐厅前。
鱼弯弯未穿礼服裙,对于这种需要预约和正式着装的高档餐厅,显然有些避之不及,段言却主动与她十指相扣,牵着她强行拉了进去。
一段时间没见,他的骚气没减,胆子倒是变大了。
“我现在可是你老板!”
段言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来到一个靠窗的位置:“所以那又怎么样呢?”
这家米其林餐厅有一种浓浓的欧洲复古风,宫廷般的垂幔以近乎夸张的布匹宽幅垂挂,配色与蓝白为主,间杂实木的稳重色彩,显得美轮美奂,而靠窗的这个位置,不仅可以从这里看到L市的大桥,那条江水的流动感混合着橘色的灯光,真有一种令人如痴如醉的光影转换。
段言见鱼弯弯明显对这里很是满意,在空中打了个响指,一副“哥哥有钱,不要为我节约”的暴发户模样,睨着鱼弯弯,让她随便点,鱼弯弯嘴角一抽,拿着菜单,客客气气的对服务员道:“我要一份冰淇淋就好。”
段言将菜单点了点,随机一个甩手,扔在了托盘上,并塞了几张小票,一挥餐桌上的餐巾,潇洒之间自有一种痞痞的醉人之色,对着服务员耳语几句,服务员识趣退下。
他到底点了什么?
鱼弯弯发觉自己居然对段言感兴趣了,忍不住恶寒了一下,连忙转移注意力,捧着咖啡小酌起来,段言纤长的睫毛眨啊眨,目不转睛的盯着鱼弯弯,像是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直看的鱼弯弯全身的鸡皮疙瘩抖了一地。
“你在英国的风流韵事可不少,我足不出户,可逐鹿集团的大事尽在掌握之中。”若有若无的提点,暗示着段言拿捏分寸,谁知段言反厚颜无耻的凑近,轻飘飘出声。
“那我的尺寸,总裁也了若指掌了?”
鱼弯弯:“……”镇定的咽了一口热茶,“这是你的私事,我不会过问。”
“总裁如果愿意,公务私事,可以一起谈呢。”段言以近乎贪婪的眼神饱览着鱼弯弯的一颦一笑,被强制按在英国,为逐鹿集团当牛做马大半年,他王者归来,不仅需要回报,还需要“安慰”,上下皆是如此。
鱼弯弯一张鹅蛋脸,眼珠子黑漆漆的,轮廓之间很是削瘦,眉骨与眼窝略显深邃,却又有着东方女性特有的钟灵毓秀,嫣红透白的煞是好看。
段言知她不爱打扮,大半时候总是素面朝天,因此一旦有些情绪的起伏,若非刻意掩饰,是很轻易就能尽收眼底的,比如他现在可以看见她两边脸颊,连同后面修长白皙的脖颈整个都红了。
她害羞了。
虽然她极力掩饰。
段言心情愉悦的舔了舔下唇,眼底放射出饿狼一般的光芒:他垂涎鱼弯弯已久,不是一天两天,如果一定要用新鲜感解释,那对于他这样的情场高手来说,不会有任何新鲜感能坚持好几年。有时他身下压着别的女人,脑中却幻想着是她,但段言只要头脑清楚便知道,在有生之年,鱼弯弯不会与他发生实质性的关系。不过这丝毫不妨碍他的主动,毕竟猎人追逐猎物,过程比结果,要美妙无数倍。
拉开座椅,厨师推着餐车而入,鱼弯弯有些奇异的看着餐车上的银盖:什么菜需要这样郑重其事?
段言将餐巾布盖在了鱼弯弯的头上,只露出她好看的下颌,对着厨师摆摆手,这一方天地,便只剩下他和她了。
鱼弯弯顶着一头什么都看不见的白布,刚想拿下,却被段言按捺住:她闻到了一种特别的香气,介于烤肉与烘焙之间的肉类香气。
段言那双比女人还好看的手拈起食物,蛊惑的声音在她耳边柔柔的响起:“乖,张嘴。”
鱼弯弯唇瓣轻启,便被塞入一块奇异的肉,初始有脂肪的甜腻,之后是苦胆的恶心,慢慢咀嚼到最后,牙齿与肉中的骨骼发生碰撞,好像连血液都融入了肉类的脂肪中被咽了下去。
“味道,是不是难以言喻?”
抿了抿唇,那光泽愈发娇艳欲滴,头顶上盖着的餐布被拿下,重获光明之后,却想到自己咽下去的东西,有些忍不住的羞耻。
良久之后回过神来,慢慢吐气:“我从未吃过这样的东西。”
“那你觉得,你的罪恶在刚才,被一起咽下去了么?”
段言重新落座,抖开方才覆盖过鱼弯弯头顶的方巾,掖住一角,垂挂在自己的衣领上。
“你倒是不入乡随俗。”
段言一叉子叉在烤好的圃鹀中间,举起圃鹀,在光影中转了转:“这是法国非常珍贵的一种鸟,叫圃鹀,蒙着眼睛吃,是因为他们觉得吃的方式过于丑陋,也为了掩盖自己的羞耻之心,”翻转着叉子对向鱼弯弯,“我段言只有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以德报德、以怨报怨,辛辛苦苦数万年爬到食物链顶端,不是为了吃它们时产生罪恶的!”
大口嚼下去所有的“罪恶”,鱼弯弯打量着他的反应,有些哂笑的低了低头:“事情完成的怎么样了?”
“逐鹿集团可以成为第一家在英国上市的网文公司,我会成为形象大使,鱼弯弯,你的目的达到了,”咽下圃鹀最后的骨骼,“不过你答应我的事情,是不是该兑现了呢?”
有人说圃鹀肉其实并不好吃,而只是一种美食艺术,在于体会三位一体的境界。
圃鹀整只放进嘴里的时候,你会尝到肉和脂肪的香甜,这是上帝的赐予;之后,圃鹀的苦胆会让你苦不堪言,这是耶稣的苦难;最后是牙齿咀嚼骨头的时候,牙龈可能会被刺破,你会品尝自己血液融入脂肪和小鸟内脏的苦味。这就体味到了圣父、圣子、圣灵神秘的三位一体。
他段言放弃了在法国、国内的大好优势,被发配到人生地不熟的英国,为逐鹿集团鞍前马后,不是为了什么民族大义,也不是为了什么忠肝义胆,他的目的只有两个字:女人。
段言觉得,鱼弯弯值得他付出大半年的心血,他尝遍了圃鹀的苦胆、被刺破了牙龈,现在,他要跟牛一样反刍,来好好尝尝它最开始的甘甜肥美。
鱼弯弯嚼着冰淇淋里的果粒,眉眼淡淡:“昨天开了一场会,高层说何氏集团在L市的产业已经没有剩多少了。”
段言一语不发的看着她。
“他们还说这是逐鹿集团最后的一次机会,殊死一搏,成者,在L市留下一席之地,输者,则永远无法在L市江山问鼎。”
那只圃鹀终于被吃完了,段言有些兴致缺缺的放下刀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