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攻击来的力度虽大,后劲却不足,两鬼有道劫青金这样的神物,自然不会惧怕这样的攻击,一阵“刺啦刺啦”声闪过,无数的星辰便像是坠落大地的天外飞物,如一颗颗火球般坠入无底的深渊,而鱼弯弯却在雷暴的阵眼中,陡然撤去了十代明王双卦阵的守护,抗下了天道大怒。
恍似一杯灼烫的岩浆将她包裹,鱼弯弯闷哼一声,仰面从天穹栽倒而下。
黑白无常吓得浑身发颤,撤去一切攻击,接住了鱼弯弯。
比肉体更恐怖的伤,是大道之伤,因为道劫青金不属于修士的东西,它属于神物,这样的神物,所发出的每一道攻击,都暗含着大道的天罚。
“噗——”
嫣红的鲜血洒在裙裾上,鱼弯弯气若游丝的拽着黑无常的袖子,目眦尽裂、掷地有声:“这样,你能交差,也不必杀他,回去告诉他,道劫青金伤我不浅,几近,魂飞魄灭,而你们,惜败一招,无法得手,遂返!”
十代明王闯无常,血染征衣回中原。
黑白无常似乎无法想象鱼弯弯居然真的为了一个人类,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有些瞠目的接着鱼弯弯的伤躯,难以回答。
“殿下糊涂,既为逐天道之修士,必绝情炼之,凡俗情爱,是最不能沾惹的,遥想当年天庭的——”
鱼弯弯默默阖眼,留下两行血泪:“既然修炼,修心理当纳入其中,吾辈修士,若为情之奈何,即便登临九霄,也难以笑傲天道。”
人生确随无常,黑白对之,故黑白无常!黑者恶之,白者善之,善恶之分乃无常之有常也!
情之一道,却不在善恶无常之内,亦不在黑白有常之中。
一听少年凌云,天道无情;二听中年唏嘘,落花时节又逢君;三听自违雅教的鹄候回音,他告诉我山川大地和那情爱的岁月动荡。
匪今斯今,振古如兹。
要为身为人类的骆惊舟钟情,的确得倾女鬼的至诚之力。
黑白无常走时比来时的步伐还要沉重,鱼弯弯失去支撑,从结界直挺挺的摔在阳台上,骆惊舟感知到阳台的动静,却看到浑身浴血的鱼弯弯,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像是沙漠土地里的龟裂一样,不断往外渗血,颤抖着抱住她,霎时红了眼睛。
“你疼不疼?你疼不疼啊?”
鱼弯弯迷蒙着血眼,迷糊间看到了骆惊舟的轮廓,深深地,在他的领口印下五道血色指印:“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迷迷蒙蒙中,骆惊舟温柔又甜蜜的在藤床上抱着她,将下颌抵在她的衣领上:“今天跟喜欢的人说话了么?”
“说了。”鱼弯弯缩了缩脑袋,有点害羞的垂下头。
非鬼笑容愈发温柔,捧起她的脸,深情无比:“说了什么?”
“说了。”咽下骆惊舟递来的牛轧糖,鱼弯弯在他怀里笑的打滚,骆惊舟用手指沾了一点糖纸上的碎屑,面含几分不出所料。
“果然,没有你甜。”
窗帘被遽然拉开,刺眼的阳光照射在眼睑上,鱼弯弯用手背挡了挡,一个翻身,差点从床上滚下去,骆惊舟那厮双臂交叉,站在逆光处从容不迫的看着鱼弯弯的睡眼惺忪:“梦到什么了?流了一枕头口水?”
原来是个梦?
呼——
鱼弯弯打了个呵欠坐起身来:说来这次真的要谢谢骆惊舟,那天晚上将他吓得魂不附体的大道之伤,鱼弯弯就算不死也没多少天命了,却骆惊舟当机立断划破手掌,以人血为药引给她服下。
鱼弯弯现在有理由怀疑骆惊舟可能是那个五庄观成了精的人参果变的,不然她伤的那么重,无论如何,都不该是人类的鲜血能治愈的了的,但却偏偏以骆惊舟几乎失血而亡的代价,勉勉强强的保住了一条小命。
命虽然保住了,却鱼弯弯能感觉到自己的那一万年修为倒退了不少。
不知是喜是忧,那晚与黑白无常的戮战,她一直以来被屠门封锁法力的封印倒是冲开了,也就是说,鱼弯弯现在不但保住了性命,还有了法力。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人类常说的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然而伤虽然好了个七七八八,骆惊舟还是好几天没准她下床,必须老老实实的躺着修养,连带着公务都在家里解决了。
摸了摸肚子,鱼弯弯想到梦里他递给自己的牛轧糖,讨好道:“我能不能要一个牛轧糖?”
拿出枕头垫在她的后腰下,骆惊舟微微颔首:“可以要很多个,”窗帘微微掀动,骆惊舟那张俊脸陡然放大,双手张开,将鱼弯弯的每一根手指都包裹在内,反扣在了枕头上,面色深邃难加,“但是你得先告诉我,你梦到了什么?”
这个,怎么好意思说呢?
鱼弯弯有些羞赧的要抽开手,却骆惊舟虽然失血过多,补了几日,到底力气还不是盖的,鱼弯弯又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掐个诀把他变成一只蠢猪,只得蠕动着嘴皮子,羞涩道:“你给我牛轧糖我就告诉你。”
他红醴而性感的唇瓣上,每一道纹路都蜿蜒着风情千万,随着天光乍明乍现,海乃星辰的银川,比酒还讨人醉,让人忍不住一吻芳泽。
而他拥有的脸庞,相当完美,像夜航船的灯帆,每一片都在浩瀚无垠的心海上撒野,覆盖了所有的山河岁月,跋涉过《楚辞》、《诗经》中香草美人的蒹葭苍苍。
鱼弯弯知道现在是白天,却还是因看见他的面颜,误认为该是在一片八荒的草场上,神游无疆、目眩神迷,有他在的地方,才是心途的归乡,才是挥毫落笔的因果所往。
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骆惊舟了。
鱼弯弯怯怯的反抗了一下,落在总编大人的眼里,却像是无声的邀请,因为失血过多还未来得及补回来的气血,瞧着依旧惨白的令人心疼,鱼弯弯歉意的伸了伸脖子:“下次不要再这样,我一点都不愿意让你因为我而受伤。”
骆惊舟心有所感的封锁住她的逃避:“那你为什么对你受伤的原因三缄其口?!”
只是因为我斗不过屠门,免扰你烦忧罢了。
却这话,又怎么可能说出来伤他心?
鱼弯弯声东击西的捂着肚子哀嚎:“好饿好饿,再没有牛轧糖,你就算把血放光救我,我也要死翘翘了!”
“大早上,什么死不死的?”骆惊舟捏了一下她的鼻尖,恋恋不舍的从她身上起开,抿了抿薄唇,“等我一会,我就回来。”
这厨房跟卧房,不就TM五步路么?
鱼弯弯被骆惊舟这股腻味劲吓到了,连连摆手:命中不缺狗,要走赶紧走,我又不是肉骨头,盯着我最后只会什么都没有。
半个小时后——
嗦着手指头,鱼弯弯冲着厨房大喊:“总编总编,关关窗,冷了!”
总编大人握着锅铲,给鱼弯弯关上了窗。
又两分钟后——
鱼弯弯在床上打了个饱嗝,有些不顺心道:“总编总编,腿麻了!”
总编大人端着远程会议的笔记本来到卧室,将笔记本放在床头,画面里露出他的上半身,和鱼弯弯严丝不漏的右腿,而骆惊舟正不轻不重的捏在她的经脉上,鱼弯弯像一只被摸头的拉布拉多,惬意的吐了吐舌头。
骆惊舟上身西装领带,下身穿着大裤衩,屏幕拉远些,这一幕是清清楚楚的落在了所有人眼里,作为会议记录员的谢析忍不住捂了捂脸,而自家老大一边揉腿,还一边问了问鱼弯弯力度可好,鱼弯弯有些敷衍的哼了哼,点着植物大战僵尸,随意呵斥一声:“少说点废话,安心工作。”
众人:“………”
十分之后——
吃饱喝足,该睡午觉了。
鱼弯弯贵妃就寝般的侧卧在床上,用手肘撑着头骨:“总编总编!”
骆惊舟的筷子还没来得及放下来,沾着几粒米,赶到时咽下一口饭,睁着眼睛有些迷茫的看着鱼弯弯,似乎在等她开口,女鬼见状忍不住乐了一下,挥挥手:“行了,我没啥事了,你去忙吧。”
骆惊舟:“……没事你为什么叫我?”
某鬼淡淡应道:“哦,我就看看这招好不好使,现在知道了,挺好使的。”翻身不看他,“给我把门关上,这么点小事,就不用我亲自操心了吧?”
童重锦举行婚礼的这一天,问鼎集团都热闹到不行,因为女方是总裁夫人的闺中密友,而男方是总裁大人的生死之交,骆惊舟还因此大发慈悲的给所有人放了一天假,想去参加婚礼的皆可入席,红包发到手软,搞得结婚的不是苏授,而是他骆惊舟一样。
鱼弯弯一大早被人从被窝里捞出来洗澡、穿衣,骆惊舟像是古代大家闺秀身边忠心耿耿的侍女,给鱼弯弯做这些没有丝毫怨言,将鱼弯弯打理好后,开着那辆曾经接送鱼弯弯出入宴会的迈巴赫,先将鱼弯弯送到了童重锦家,再去了苏授的小别墅。
激动的一晚没睡的童重锦眼底下却不见丝毫乌青,一脸光彩照人,鱼弯弯昏昏沉沉的站在角落里看童重锦化妆时,却被那一身珠光闪闪的婚纱亮瞎了。
拖尾的露肩婚纱,与鱼弯弯那件清新仙气的,很有差异。无法计数的钻饰亮片点缀其间,几十米的蕾丝、网纱、内衬组成的多层裙摆。领口的网纱珠钻立体环绕,收腰的鱼骨支撑定型,提升腰线的同时,更显腰部的婀娜多姿。泡泡袖的梦幻,加上拖尾的无数烫银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