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有点为你神魂颠倒

骆惊舟不动声色的看着鱼弯弯的表演,似乎有些猜测到她要说的话,面带几分纠结。

“我不是鱼弯弯,我只是从地府里冒出来的一个小鬼,生死簿上有你的名字,我躺在医院里的时候,你一屁股坐在了我的手上,把我的手坐麻了……我跟你回去后,无时无刻不想着要给你制造点意外,让你提前归西,但时间一长,这项任务完成的越来越艰巨……在我的记忆里,好像已经认识你很久,比人间的两三个月、两三年,还要久很多的那种……这具身体的主人与我的名字刚好一样,我占了她的一切……所以你这段时间都是在和我相处,而不是和她相处,我的话说完了,你要恨我?还是要骂我?还是要打我,悉听尊便!”

预料之中。

骆惊舟没有多大的惊讶,因为他在忖度:鱼弯弯明显还是那个屁话很多的鱼弯弯,只是她不记得她以前说的那些屁话了,但是这丝毫不妨碍她是她。

照这个情况看来,骆惊舟有两条路选——

一,继续瞒着她,糊弄过去,万一未来的某天鱼弯弯的记忆恢复了,很有可能跟自己分手。

二,现在就将一切都告诉她,她还是会跟自己分手。

左不过骆惊舟都逃不掉被甩的命运,所以他决定把这个时间无限期的延长,因为如果时间一长,中间若真的能开花结果,她恢复记忆后多少也能有点顾忌。

“嗯,我知道了,我不怪你。”骆惊舟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模样,似乎完全不在意鱼弯弯是人是鬼,鱼弯弯脸都气歪了,指着骆惊舟的鼻子大骂。

“好你个水性杨花、朝秦暮楚的渣男,我占了你原来老婆的位置,她该有多难过?我附身在她身上太久,她会死的你知不知道?你一句轻飘飘的‘我不怪你’,就完全抹杀了跟她的一切,那你为什么千里迢迢的跑Z市参加翻糖比赛?还变着法的哄她开心?那一副拿江山换美人的坦坦荡荡,居然现在一丝不剩?你不是渣男是什么?”

有些意外的掀了掀眼皮,骆惊舟顶着“渣男”面具,吃惊道:“你知道了?”

“呵呵,你是不是就怕我知道你跟她恩爱过的证据?”

他的确有点怕——个锤子。

将义愤填膺的鱼弯弯按在怀里,骆惊舟想来想去都没想好这件事要怎么解决,忽然眉尾一挑,诱哄道:“苏授说要去巴厘岛与童重锦度蜜月,我们一起跟着去怎么样?”

张口结舌、目瞪口呆的看着骆惊舟:这厮居然卑鄙无耻到了如此地步?我堂堂地府鬼帝,就没见过比骆惊舟这厮更卑鄙下流的人类!

等等!度蜜月?

见她终于醒悟过来,骆惊舟有些汗颜:她的反射弧太长了,让他有些担心未来一代的智商。

“什么时候的事?”

“初拟在下个月,待温度缓和一些,他们就在L市的教堂举办婚礼。”骆惊舟半是叹息、半是埋怨的看了鱼弯弯一眼,盯得鱼弯弯浑身都是鸡皮疙瘩,搡搡的将他推开,脑海里骤然炸出屠门的声音。

“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这一次,我会强行将你丢失的那段记忆给你。”

强行?

挣开骆惊舟的桎梏,鱼弯弯一股脑缩到了卫生间,无数道如游丝般的光线汇集入脑海,那段消失了的记忆,像决了堤的洪水一样,将她刺的头痛欲裂,鱼弯弯知道,这些东西,原本是装在屠门的那个水晶球里,本可以换一种温和的方式涌入她的识海,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痛苦的像是被石磨碾碎,一根根的抽的她无比难捱。

“啊!!!”

这种疼痛,虽然不至于撕心裂肺,却那种识海中说不出、看不见的痛楚,才最撕心决裂。

“弯弯!弯弯!!”骆惊舟不断拍打着卫生间的门,鱼弯弯的哀嚎与颤抖,他都听的清清楚楚,不知她到底怎么样了,骆惊舟心中的紧张难以言喻,手指深山的掐在肉里,只恨无法感同身受。

门内的动静慢慢平息,似乎最难熬的时候已经翩然而去,鱼弯弯浑身湿漉漉的瘫在地上,这个瞬间,她明白了一切。

难怪骆惊舟听到那些事一点都不惊讶,也难怪,他能如此宽容的接受自己不是鱼弯弯这件事,因为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在唱独角戏啊。

捂着自己的小腹,鱼弯弯惨然的弯了弯嘴角:这里失去过两个孩子,骆惊舟,他后悔过么?

卫生间的门被无声无息的打开,鱼弯弯面色惨白阴森的与骆惊舟对视,她知道,现在她的样子,一定一定很吓人。

“弯——”

“我想起来了,骆惊舟,我什么都想起来了,”歪了歪头,沾着淋漓的汗渍黏在脸颊上的长发蜿蜒的像是毒蛇,鱼弯弯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我要杀了你。”

很奇怪的,骆惊舟却只是短暂的惊愕,随即有些释怀的笑了一下。

很久很久以后,她回忆着骆惊舟这个笑容的原因都百思不得其解,她不明白骆惊舟这一声笑背后的含义,更不明白他的目的,因为在她看来,骆惊舟听到这句话,无论如何,都应该如丧家之犬一样手足无措才是,最不该出现在他脸上的表情出现,鱼弯弯失去了先机,良久之后才反应过来。

日后她回想着这一段经历,都在默默地询问自己,为什么不无声无息的杀了他,反而要坦坦荡荡的告诉他?

她为自己找了很多很多的借口,诸如先发制人、诸如想看看他连哭带嚎的哀戚、想让他吓的跪地求饶……但最合理的解释是:她从来都不想杀他,所以这一句最不必要的宣言,其实是她下意识让骆惊舟做好防备,以骆惊舟的身手,她便绝对无法得逞。而骆惊舟之所以在短暂的惊愕后笑了一下,也是因为他立即明白了鱼弯弯说的这句话的深层目的。

从来,从来骆惊舟都比她鱼弯弯,更加了解鱼弯弯,他就像是她的基因,无论每隔七年,全身的细胞和病菌死掉多少,她的基因,还长久的刻在骨子里,围绕着鱼弯弯,洗都洗不掉。

她这已经是第三次想忘怀骆惊舟于尘世了,却也是第三次,还是无可避免的爱他所爱,钟他所钟了。

真的有人会在这反反复复放折磨中循环往复的爱上那个、伤害自己最深的人么?

这不叫重蹈覆辙,这叫恶性难改、恶贯满盈。

骆惊舟揽住了她的腰身,径直抱着她打开了花洒,用手将肥皂揉出泡沫,给她一遍遍的擦洗身体,鱼弯弯四处搜寻着尖利的锐器,听到他轻声的“这里没有能杀死我的东西,你要是愿意,可以过会在床上让我为你而死。”

蠢蠢欲动的手放下了那个肥皂盒,鱼弯弯如一个不会行动的洋娃娃,任由他的手在周身揉搓,看着他雄赳赳的气昂昂,冷笑一声,没有开口。

吹风机吹干头发,鱼弯弯被裹在毯子里平放在床上,骆惊舟压在了她身上,温柔又缱绻的像是往常一样,覆盖着她的每一寸肌肤,鱼弯弯捏住了藏在手腕下的水果刀,等待时机。

水意滂沱的进入,骆惊舟有些意外的揉了揉她的头,似乎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她可以一边恨他恨得要死,一边却能如此之多。骆惊舟低声一遍遍道:“弯弯,给我生个孩子好不好?”

“有过两次,一次是我杀死,一次是为你所害,骆惊舟,你希望我如何?”

鱼弯弯看着骆惊舟的脸,将水果刀没入了他的心脏皮肉中,却刀口只进入了两毫米,划了一道比针扎还轻的伤口,骆惊舟痞痞的笑了笑:“你不喜欢在下面?那我在下面好不好?”

位置转换,这个角度要下刀简直是轻而易举,鱼弯弯呼吸剧烈,双手握在刀柄上,全身的每一根骨骼都在叫嚣着“杀了他”,却每一滴血液都在勾连着他的气息入鼻,温柔又凛冽,能覆盖这世间的一切山长海阔、天地万千。

骆惊舟“呲”声一叹,有些妥协:“放松些。”

那样的无赖,似乎眼瞎的全然没把那把刀放在眼里,鱼弯弯咬牙切齿的握着水果刀,从高空下落,却角度硬生生一偏,扎在了他的肺,没入一些些,有浅浅的血迹流出来了。

骆惊舟龇牙一笑,骤然起身,刀口没入的更深更远,越来越多的血迹顺着肌肤的蜿蜒,流到了她的身上,鱼弯弯双手颤抖的抽开刀口,恰在此时,骆惊舟却已经将她一把抱住——若再晚些,真的要刺穿他的肺了。

女鬼口中吐出一道断断续续的白气:“你瞎么?”

“我只是,有点为你神魂颠倒、无法自拔。”将鱼弯弯重新压在身下,大开大合的运动将她淹没,鱼弯弯张着嘴呼吸,像一条即将干涸枯竭的鱼,而骆惊舟撑着手臂在她的身上,她一张嘴,接到了从他的伤口中滴落下的、那一滴滴滚烫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