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的丰息一副双目如潭、品貌非凡的人模狗样,鱼弯弯想到上次在办公室的情景,看向丰息的眼神忽而有些幽深的探寻,而丰息感知到鱼弯弯的视线悄然回头,在人群中回以一笑,模样看上去人畜无害,仿佛鱼弯弯所惊惧的一切,只是她的自寻烦恼。
车在札幌市匆匆而过,径直去了二世谷,这样身临其境,北海道一路的风光更是扑面袭来。
冰凉的天气确实让人感到心平气和,在车窗内感受着那股扑面的寒风,似乎万般思绪都于这雪国的峡谷之中冲撞到人的心扉之密,鄂霍次克的海域浪浪漫漫的化在人的瞳仁里,叫人忍不住期待将要到来的那一片雪国风景。
而终于,在众人的欢呼中,穿过稠密的市镇街区、田野山河,在阑眼打盹的寂寂无聊中,一片雪场悠悠的泊在了人的视野里,像是热情的农民为远方的游子准备的一桌饕餮盛宴。
鱼弯弯感受着耳边的狂呼,心情也难免沾染上激动的光影,丰息坐在车后座,单抵着祝之之几乎要睡在他怀里的“困意”,目光扫向鱼弯弯时,像是忘川的地府深渊,将她裹在了一片黑不见底的炼狱。
滑雪别墅是一座极具艺术气息的后现代建筑,别墅以大面积的白色为底,却在边缘加上了极具装饰感与设计感的实木线条做分割,远远看去像是蛋糕店装饰在橱窗里的翻糖作品,尤其配上漫天的雪意,那便更是神似。
而入内一片尽是极简的商务风,一板一眼却不失温情,也让人直呼过瘾。
鱼弯弯站在别墅外的时候,看到了一辆悍马停在车库前,状似刚刚熄火不久后的样子,而众人倒是全没在意,呼呼啦啦的一股脑全涌进了别墅,却于客厅看到坐在那儿的人时傻了眼。
赭灰色的沙发上,那人交叠着修长笔挺的双腿落落不群,一手随意的搭在沙发的靠背上,另一手握着一杯热饮,热气氤氤的染上他的眉睫,沾上他华贵优雅的气质,连带着周围的雪景都逊他一分辞藻绝丽、清雅出尘。而他正以一种不容置喙却又极致的风华绝代统摄全局,压迫着所有不愿沦陷的人类折腰顿首。
一切的一切,都令人心动到肺腑爆炸,震撼难加!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你,一段梳云掠月的雅致风采。
鱼弯弯听到了有人咽口水的声音,但是在此情此景面前,居然丝毫不觉得丢人,甚至觉得,理应如此。
是的,骆惊舟理应如此,得到那几百万平方公里的眷恋,也理应如此,得到这札幌、北海道的神川青眼。
鱼弯弯的一张脸蛋冻得红扑扑的,连嘴唇都有些发紫的颤意,骆惊舟好看的眉头微拧,有些不甚满意的起身,一步步朝着鱼弯弯走来,鱼弯弯下意识的要跑,却又思及自己若是跑了,也等于间接性的承认与骆惊舟“交情”匪浅,只得硬着头皮站在原地,看到他的鞋尖上沾着一汪小小的水痕,和他的裤脚上,压上的褶皱。
这是长时间开车才会留下的痕迹。
外面那辆车是他的。
“丰台长,好久不见。”
骆惊舟的声音如碎玉般落在客厅里,丰息平平淡淡的掠影过鱼弯弯的窘迫,微微颔首:“好久不见。”
“我帮了丰台长一个大忙,所以,”一把薅住鱼弯弯的后衣领,温热的指尖滑过她的后颈,烫的鱼弯弯一个哆嗦,战栗不已“她先借我用片刻如何?有些家务事要处理。”
家务事?!
短暂的惊愕后,客厅内有人开始窃窃私语,鱼弯弯顶着要将她千刀万剐的眼刀与舌头,连忙否认:“你们误会了,他是我大舅,我跟他的家务事,就是这次我来北海道没跟舅妈说,舅妈找他算账,所以他来北海道找我算账了。”
原来如此——
怪不得上次骆惊舟也同意接受采访了,原来是亲戚啊。
呼——
众人长吁一口气,连带着看鱼弯弯的眼神都和善了许多,尤其是雌性,在听到这句“大舅”后,恨不得将心肝脾肺脏都送给鱼弯弯,鱼弯弯顶着那大喜大悲的注视,心里的悲伤逆流成河。
见此一幕,骆惊舟嘴唇翕动,到底还是一句话都没说:他以为,鱼弯弯失去记忆重新开始后,以前那些不好的情节会被跳过,不曾想他还是被藏在了鱼弯弯的蜂蜜罐子里,见不得光。
丰息听到这一声时隔经年的“大舅”,连带着刚开始的不对劲,看向骆惊舟时也带了几分同情。
骆惊舟拎着鱼弯弯的后衣领上了二楼,开灯、脱鞋……一气呵成,鱼弯弯还没反应过来,一阵头晕目眩,便被裹进了被子里,再回过神来时,骆惊舟这厮已经近在眼前了。
不得不说,为骆惊舟的强大气场所慑,天底下就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不”的,鱼弯弯的那声“大舅”,不啻于点燃了总编大人的炸药桶,骆惊舟的怒气值达到巅峰,却见到鱼弯弯一张晕晕乎乎、不明觉厉的脸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手掌被塞入一杯温烫的热饮,鱼弯弯用鼻尖嗅了嗅,有些惊奇:“牛奶?”
“喝了。”
捏不准骆惊舟现在是喜是怒,鱼弯弯自然不会去触他的霉头,乖乖俯首帖耳,面皮温顺的不得了,几口热饮下肚,身上的寒意开始晕晕的退却,室内的空调也开始升温,鱼弯弯终于头脑清醒的看到骆惊舟那张脸了。
非鬼将外套搭在衣架最上面的挂钩处,因为其他的挂钩上已经挂满了鱼弯弯的狗皮外衣。
看着那堆红红绿绿的毛线衫、羽绒服、棉袄皱皱巴巴,再看骆惊舟的衣服严严板板,鱼弯弯有些羞赧的摸了摸鼻子:“总编真有闲情逸致,能跑到北海道来跟踪后续报道。”
骆惊舟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对着床头的饼干盒微微引颈,立即拿出手提电脑开始远程会议,鱼弯弯明白,这是骆惊舟式“请勿打扰”的意思,要用吃的来堵住她的嘴。
裹着被子蠕动到床边,打开饼干盒却没忍住差点“哇”出声:也不知骆惊舟准备了多久,七色的蛋糕、点心就没一个重样的——水信玄饼、彩虹芝士面包、舒芙蕾、豆乳盒子……精致的不输蛋糕店橱窗展览,甚至犹有过之。
鱼弯弯在他的床上大嚼特嚼,碎屑掉了一床,骆惊舟一心二用,余光瞥到那一床的糕点屑,洁癖使然,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鱼弯弯像只仓鼠一样“咯吱咯吱”,远程通话的对面皆是公司的高层董事,听到骆惊舟话虽不多,却周边传来的动静还是有些奇怪,谢析作为会议记录员却一副“早知如此”的神色,开始用另一个主题转移视线。
鱼弯弯吃完的时候,骆惊舟那边也忙完了,鱼弯弯裹在被子里睁着一双卡姿兰大眼懵懵懂懂的看着骆惊舟,却骆惊舟轻飘飘的扫视了一番“战场”,心平气和道:“起来,我要整理一下床单。”
这块地方刚刚被捂热,她才不要。
连连摇头的结果,是骆惊舟不知道从哪又变戏法般的拿出一个羊角面包,鱼弯弯闻着味张开嘴,一副不劳而获的坐等美食模样,骆惊舟那厮却将羊角面包送到鱼弯弯的鼻尖下,又摇摇晃晃的伸远,鱼弯弯情不自禁的跟着香气下了床,双手握住那块面包时,骆惊舟那厮已经趴在床上抖床单了。
我靠,钓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