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你去。”
将鱼弯弯放在浴缸里,骆惊舟拿出毛巾轻柔的给她搓着,微微道:“弯弯,你迟早要同意,明天无论你签不签字,我都要跟你结婚的。”迟则生变,他的耐心已经被这些一波三折渐渐的磨没了。
鱼弯弯“哗啦”一声从浴缸中站起,满眼的春光看的骆惊舟嘴唇翕动,眼神闪烁不休:“按照民间的习俗,如若我明天真的要与你成婚,你今晚是不能与我见面的。”
接过浴巾擦了擦,鱼弯弯走进卧室关上了门,叫骆惊舟一时拿捏不好她的想法。
“扣扣——”
“弯弯?”
“你想娶我,这点耐心都没有?”鱼弯弯在房内换衣服,对于骆惊舟一声不响的就决定了两人的婚礼日期,依旧有些恼怒。
“好好好,那我今天回黄昏别馆,明天再来找你。”抿唇,“那我能在今天,最后见你一次么?”
“也不可以。”
恳求声:“那我不看你,你看看我好不好?看看我,我的眼睛就长在你的心里,你看我,与我看你,都是一样的。”
良久之后——
鱼弯弯打开门,骆惊舟果然紧紧的闭着眼站在门口,按道理这一眼就该够了,可鱼弯弯无论如何都无法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骆惊舟一副屏息以待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睁眼便会让鱼弯弯离开,那两排鸦翅般的长睫微微翕动,就是不肯破坏之于鱼弯弯的承诺,鱼弯弯嘴角扯了扯,鬼使神差的抱了他一下,心头的不满烟消云散。
“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你明早来接我时,记得把骆惊舟一起叫来。”
笑了笑:“弯弯,说你喜欢我。”
“凭什么我说?这事不该男生说?”
“我昨夜说了无数遍了,可是我还从未听你对我说一句这样的话。”
某人嗔怪的胡搅蛮缠,依仗着有人宠爱肆无忌惮:“昨天的话今天如何算?不行不行,你重说。”
浅笑着呢喃,骆惊舟一遍遍像着了魔般的絮语:“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足足过了一分钟,鱼弯弯开始还能和颜悦色的听着,后来却越听越腻,掏着耳朵:“行了行了,腻味的我墙画里的那条鱼都要活了。”
骆惊舟却有些嫌不够般的,将她一把抱入怀里:“一夜很快,12个小时,不,八个小时,天不亮我就来接你,到时候我天天跟你在一起,再也不离开你。”
天天?再也?
鱼弯弯汗毛一抖,有些扛不住的敷衍道:“行,我知道了,你上班去吧。”
骆惊舟的深情告白被鱼弯弯用她惯用的手法敷衍过去,恨得牙痒痒,若非是仗着自己喜欢,蹬鼻子上脸,自己一定要把她的豹子胆扒出来看看,到底有多大。
阖门声——
徐徐睁开眼,骆惊舟抚摸了一下那扇门,隔阂的消失,让他心头大喜,想到鱼弯弯这辈子都会跟自己在一起,忍不住嘴角上扬。
手机意外的响起,一串说来并不陌生的来电号码,使得骆惊舟脸上的温情,迅速被杀伐之意取代,挂断电话,骆惊舟以最饱满的眷恋缱绻,留给了在黄昏中茕茕独立的鱼弯弯,转而来到了黄昏别馆。
方聆渺与何苏习,果然在此恭候许久了。
骆惊舟现在已经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只觉得这一对渣滓声势浩大的到来实在可笑,偏偏他们现在还拿着那点可怜的倚仗居然找上门来。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这两人都该死。
“既然骆总在问鼎不愿见我们,我们就只好找到这里来了,骆总万勿见怪。”
将外套摔在沙发上,骆惊舟揉了揉脖子:“你们在德国联系的那个爆破杀人狂,已经被国际警察控制起来了,还有什么招,下次冲我来,别什么有的没的都去糊弄小姑娘,你何苏习好歹也是庄有为的养子,别做这些叫我看不起你的事情。”
何苏习幽默的耸耸肩,与方聆渺相视一笑,没有丝毫被戳破的心慌,倒叫骆惊舟奇怪的睨了他们一眼。
“骆总裁,您说的不错,这次我们不去对付鱼弯弯,我们的确是冲您来的。”
方聆渺身上的香水气息从四面八方袭来,骆惊舟厌恶的退了退,惹得方聆渺一阵波涛汹涌的娇嗔,靠的反而更近了。
骆惊舟的身高她自然是攀不上,却单肘搭在了他的手臂上,那种昂贵的香水气息,骆惊舟忽然低低一笑:叫那小丫头闻了,又要说这是资本主义的局限性。
“哦?一段时间不见,你们又憋了个新招?”某人径直走开,方聆渺受力不均差点摔倒,骆惊舟坐在了何苏习的对面,手指倒扣搭在桌上。
那是一双毫无杂质的手,有着令人心动的魔力,白皙修长的,能令女人嫉妒、男人汗颜,而他那削瘦的手指,此刻正一声声的敲击着桌面。
“咔哒,咔哒——”似在嘲笑他们的自不量力般,冰凉道:“那我还真的有点迫不及待。”
“骆惊舟,你要是愿意放弃弯弯,我能保证这辈子对她好,你与她偶尔的私下会面,”似乎是深思熟虑了许久,隐忍道,“我可以当做没看见。”
敲击声骤然一停,骆惊舟怪异的瞥了一眼何苏习的面孔,“庄有为培养出来的接班人倒是人模人样,可就是蠢的厉害,我骆惊舟的发妻,我想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何须旁人置喙?”
什么叫霸气?这就叫霸气!!甚至已经侧漏的令何苏习与方聆渺因“霸”立断,立马换了一套作战计划。
见骆惊舟一副“决不让步”的姿态,何苏习深吸一口气,拿出了一份用牛皮纸包裹的文件,于长桌上一个猛力大推,“刺啦”一声,滑到了骆惊舟的面前,骆惊舟看也不看,一副睥睨天下众生的模样:“‘蜂鸟’已过,我来想想,要从我身上做文章,让我单方面的放弃鱼弯弯,这里放的,应该是你与她的床照?”
嘴唇泛白的瞪着骆惊舟,何苏习深深地注视着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心里闪过一阵深深的挫败感。
“你还是自己打开看看吧。”
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骆惊舟拆起来的速度简直快到可怕,拿着一叠原件,匆匆扫描了一眼,他的神色第一次,颤抖的那样厉害。
目的达到,方聆渺的美眸中显出阴谋得逞的笑意,其实说是阴谋,也不尽然,毕竟这件事,可不是他们捏造的。
“骆先生,既然你对弯弯的爱情果真情比金坚,那我便让你这一回,你要不要与她结婚,我们再不阻拦,祝晚安。”
这一天,鱼弯弯因为惦念着骆惊舟昨夜说好的婚礼,所以定好了七点的闹钟,却梳洗完毕后左等右等,都不见骆惊舟派人过来,出门时也惊奇的发现,一直以来何苏习对自己的监视也撤了,不由心中大怪。
他是不是有事耽搁了?
鱼弯弯踌躇一会,还是打车去了黄昏别馆,心中怀揣着一份甜蜜的期骥和惊喜,盼望着骆惊舟见到自己,要很开心才是。
从梧桐大道穿过,今日的黄昏别馆沉寂在一片死气氤氲的暮霭中,静的可怕,无丝毫作为婚礼殿堂的模样,鱼弯弯跟骆惊舟说过,想要将举行婚礼的场所就放在这一片梧桐大道上,也自然,黄昏别馆就成为毗邻梧桐大道的不二场所。
虹膜扫描通过,鱼弯弯在门外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烟草气息,以前这样的气息,鱼弯弯也在骆惊舟身上嗅到过,不过很少,因为骆惊舟说过,以烟草来麻痹自己,实际上是陷入了困局中的思索,而骆惊舟从来不是那种会主动让自己陷入困境的男人。
大门打开,触目惊心的满地狼藉,实在令鱼弯弯瞠目。
摔碎的瓷器装饰,将大理石地面都划出数道惊心的伤痕,屋顶上夸张的吊灯间隙,还挂着几片颜色鲜艳的装饰品碎片……鱼弯弯有些迈不开脚的上了楼梯,却发现楼梯上蜿蜒了一道长长的血迹……
又惊又怕的来到二楼,惊慌失措的打开了每一扇门寻找骆惊舟的下落,终于在烟雾缭绕的书房里,看到了深陷在软椅中的骆惊舟。
他的伤口在手掌,连包扎都没有包扎,左手拿着烟草还在吞云吐雾,右手垂在椅子的外侧,任由血迹一滴滴的垂落,聚成一小块洼地,“滴滴——”
这抹浓重的铁锈气味,在书房密的几乎睁不开眼的烟雾中,被很轻易的掩盖了。
鱼弯弯快步上前,看到了像是从鬼门关逃掉一劫的骆惊舟,眼窝凹陷的凝视着墙壁上的几张照片。
是那三幅放在港‘弯’美术馆、油画的原相片。
像这个样子、几近失控的骆惊舟,又绝望的沉陷炼狱、无法自拔的骆惊舟,鱼弯弯没见过,甚至感到有些陌生的害怕。
主动牵起那只掌心布满伤痕的手,鱼弯弯以莫大的勇气道了句:“惊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