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夜,鱼弯弯都睡不踏实,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更宁愿那枚叫“蜂鸟”的炸弹,不是嵌在了骆惊舟的心里,而是嵌在自己的心里,将自己炸得粉身碎骨、尸血淋漓,却不叫骆惊舟受一点伤害,担一点忧心。
这样的私心太大,慢慢的,她开始迫切的想多多见到骆惊舟,即便现在,她既无身份,也无能力。
以什么呢?未婚妻?好像不太可以。女朋友?没有哪个女朋友,会在婚礼的前几天混账到对男朋友说那样的话。
她算什么呢?
姘头?炮友?情妇?
鱼弯弯现在忽然觉得自己是哪一个都好,起码无论以哪种身份接近他,都不会比现在更让他产生危险。
而这个百思不得其解的答案,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被骆惊舟揭晓了。
半夜朦胧之际,鱼弯弯乍然看见床边坐着一道黑影,后知后觉的惊恐在想叫出来的一瞬间,被骆惊舟消除了个干干净净。
骆惊舟抚摸着鱼弯弯的后背顺气,趴在他的怀里,鱼弯弯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安心。
世界上有那么多的意难平,骆惊舟,你就是我的意难平。
“要是我再发现你跟骆惊舟还有什么男女私情,不好意思,‘蜂鸟’的起爆器就在我手上,我方聆渺已经是差点死过一次的人,让我来告诉你,死亡的滋味,真的是一点都不好受。”
方聆渺那日的威胁让本已沉溺在骆惊舟怀抱中的鱼弯弯警铃大作,将骆惊舟毫不留情的推开,挂着刻意伪装的薄情:“骆惊舟,你来做什么?”
黑暗中,骆惊舟扯了扯嘴角:“弯弯,我发现你真的是作的厉害,就你一天天跟我作来作去的功夫,我都能给你再盖一座问鼎集团。”
软下态度,鱼弯弯真怕他疯起来跑到逐鹿集团找何苏习对峙,届时方聆渺若真的不管不顾,自己便是加速骆惊舟死亡的刽子手:“惊舟,求你了,不能叫何苏习与方聆渺看到我们俩在一起。”
为这句话,骆惊舟难得的惊讶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成竹在胸般的笑了笑,笑声中含着“果然如此”的预料,也有唏嘘后的视若珍宝。
鱼弯弯曾经问过他,说“你觉得,我们俩谁更爱对方一些?”当时鱼弯弯的回答是她,骆惊舟也不恼,却问了句“谁给你的自信?”现在看来,原来这个自信,是他给的。
“可以,”黑暗中,骆惊舟描绘着她的面部轮廓,声音暗哑:“那我有什么好处?”??
不让何苏习与方聆渺察觉到他们两人的亲密,完全是为了骆惊舟好,他居然问自己有什么好处?
鱼弯弯被气到极致,咬了咬牙,豁出去道了一句“你要什么有什么!”
很好。
骆惊舟捻起鱼弯弯的一缕发:这个条件诱人的,甚至让他忍不住想将那些碍事的杂碎全都灭了,可不行,他们到底捏着什么让鱼弯弯俯首听命的把柄,他必须得知道。
见骆惊舟的手越来越肆无忌惮,甚至开始伸进睡衣流连不已,鱼弯弯一副局外人的口吻:“你觉得方聆渺怎么样?”
这段时间方聆渺猖狂的令骆惊舟侧目,这个女人几次三番出入于问鼎试探他的心意,他差点还以为她去德国不是去害人,而是去移植了豹子的胆囊。
“她胸大。”
这句话,是鱼弯弯当鬼时遇到方聆渺的首次评价,现照搬用起,骆惊舟只觉得娶妻若不是鱼弯弯,活在世上真的是了无生趣。
唇瓣覆上鱼弯弯的后背,鱼弯弯强忍住那种着火般的灭顶之意,抓着骆惊舟的领带:“那你喜欢她么?”
今晚鱼弯弯的问题太多太无聊,比她以往说的任何屁话还要无聊,骆惊舟宁愿听她说一万遍“今天天气真好”,也不想听她再提任何有关那些必死无疑的垃圾一句。
就要将她的唇堵住,却鱼弯弯侧过头,强行将他抱在怀里,这个动作来的温馨又依恋,一时间骆惊舟倒真的拿她没办法了。
“你必须喜欢她!她——”欲言又止,鱼弯弯恨自己没有对抗方聆渺的能力,更恨自己不能保护骆惊舟,而即便保护,也要用这样极端的方式来伤他的心。
抬手擦去她眼角的泪,骆惊舟不慌不忙的解开外套:“这个世界上,我谁也不喜欢,只喜欢你。”
骆惊舟的骚话很多,鱼弯弯是领教过的,但是这样直白的骚话,还是令鱼弯弯羞红了脸,嗫嚅道:“其实我也没什么好的。”
“你说的不错,”又慢条斯理的解开衬衫的扣子,松了松领带,“所以这才叫做鬼迷心窍,鱼弯弯,你果然是个当鬼的天才。”
“不想?”
想,她想极了。
“不想,你就不应该勾我,就不应该跟我说话,不应该呼吸,更不应该活着。”
鱼弯弯:“……我没勾引你。”
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的身上,即便屋内无灯,她肌肤的颜色在月色里也好看的发光发彩,骆惊舟眯了眯眼,蜷握着她的腰身更紧:“弯弯,你愿意跟我死在一起么?”
“不愿意。”真的有什么事情,她愿意代他死去,而骆惊舟要好好的活着。
知道她嘴硬,骆惊舟也不气。
“骆惊舟!我觉得我们现在像是在偷情!”
睫毛微掀,骆惊舟终于大发善心、小幅度的合了一下她的心意:“这样让你感觉更刺激么?”
这样只会一次次提醒我,是我毁了我跟你的婚礼。
“不,这就证明了一件事,”鱼弯弯抚摸了一下骆惊舟的侧脸,发觉他孩子气的用侧颊拱了拱她的手背,有些被取悦的开心,“即便我不嫁你,真的要有婚外情,这个人不是你,恐怕我并不愿意。”
这话听了叫骆惊舟喜忧参半,抱着鱼弯弯忽然坐了起来,在黑夜中一字一顿:“若不是我,我会让你想当鬼都当不了。”
骆惊舟变态的禁锢欲,就差在鱼弯弯的腿上撒泡尿宣誓主权了,鱼弯弯低声笑了笑:“照这个情况看来,你这个情人当得一点都不合格。”
鱼弯弯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耳边留下一句“弯弯,你不该这样激我”。
谢析果然带来了骆惊舟需要的消息,骆惊舟看着照片里的那个微型炸弹,有些哂笑的耸了耸肩,不知道是在嘲笑何苏习与方聆渺的狼狈为奸,还是在嘲笑鱼弯弯的好骗。
关于这个“蜂鸟”,自然是他们俩子虚乌有的捏造,而这件事一旦被骆惊舟知道,揭穿就在旦夕之间,骆惊舟怎么也想不到鱼弯弯居然能蠢到这种地步,居然相信他骆惊舟会被何苏习派来的人近的了身,转瞬思及“关心则乱”四字,心下又是一暖。
自己憋了那些时候,她居然就为了这个把自己冷落了?
拿起外套,骆惊舟就要去找鱼弯弯说个明白,虽然她现在一定因为昨晚的“合格检验”还没起床。
谢析见骆惊舟一副势不可挡的模样,怯怯道:“老大,方聆渺与何苏习在楼下,说有要事相商。”
“让她滚回去,或者,你找人将她滚回去。”
不客气的乘着专属楼梯直下,骆惊舟像踩着风火轮一般直接奔到了鱼弯弯的窝,而也果然,鱼弯弯身上遍布着青青紫紫的斑痕,仍旧一脸疲惫的深深入眠。
天边的晚云降落,骆惊舟暗恼昨夜不该为了一晌贪欢和报复而如此过火,偏鱼弯弯这丫头不识好歹,一定要拿话来激他,他深爱鱼弯弯,更怕在鱼弯弯面前露怯,变得不那么完美,更何况还涉及到婚后的性福大业?
也许是骆惊舟的气场太过强大,鱼弯弯蹙着眉头醒来,见骆惊舟正阴晴不定的打量着自己的脸,瑟瑟缩缩的将薄被往身上扯了扯。
“我——我错了。”
这一声甜甜哑哑的声音,骆惊舟本来因她偏听偏信,还有些怨怼,现在却什么气也没了,放下一切身段和姿态来哄她:“我们明天结婚好不好?”
嘎?
鱼弯弯当机立断的就想拒绝,却听骆惊舟一字一句的解释起来,越听,脸上的表情便愈加精彩。
鱼弯弯被骗了。
而且被骗的很彻底。
怕她不信,骆惊舟拿出下午刚刚做的透析,指着自己的心肝脾肺肾:“这个心好端端的,什么毛病也没有,另一个心倒是有点问题,她好像要拒绝跟我结婚。”
笑骂一句,鱼弯弯扔了个枕头,骆惊舟打蛇上棍的缠上她的腰身,吓得鱼弯弯连连合腿,这一幕落在骆惊舟眼里,自然有些得意的心疼:“你若应我,我也拿你昨夜对我说过的话来回你,答应与我结婚,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连天上的月亮都给你摘下来,你若嫌凉,我就把它煮沸了,温温的叫你捧在手上。”
鱼弯弯满脸不信:“当真?”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只要她——
鱼弯弯仗势欺人、愈演愈烈的猖狂道:“好,那你以后不准碰我。”
叹了口气,骆惊舟拿出一个包装好的礼物:“你作成这样,除了我,还有谁要你?”
知道这个家伙肯定不会同意,鱼弯弯将礼物毫不客气的打开,一边还嘟嘟囔囔:“我要是不满意,可是要退货的。”
“小事,我再用别的法子补偿你就好。”
………
她总觉得这个“补偿”估计不是什么“小事”。
礼物拆开,不出所料,里面放着一张叠好的婚姻登记表,鱼弯弯的失落被骆惊舟抓到,顿时没好气道:“你以为是什么?”
她以为是个吃的,或者是个橘子也好。
见某鬼一脸失望的表情,骆惊舟深沉的目光里一片漆黑:“你还有什么不想嫁给我的理由么?”
某鬼壮士扼腕:“骆惊舟,你知道在生物学上有一个唤为‘生殖隔离’的名词么?”
一瞬之间,骆惊舟就知道她将要说什么屁话,也真想把她支持她屁话来源的电池拿出来,不过要拿哪里的电池,他还没有决定好。
“你即便生出来个蛋,我也要让他变成一只天鹅!”何况她现在当人当得挺好,不太可能会用蛋生的法子生儿育女。
鱼弯弯佯怒道:“那也不行,我丝毫没忘记你上次给我买橘子就买了十斤,小气的紧,落在你手上,未来为柴米油盐烦心,那我还不如一个人孤独终老。”
骆惊舟微微蹙眉,无奈道:“凉的吃多了不好,”一脸心情愉悦的陪她插科打诨:“况且我也不小气……”
“臭流氓,你走开!”挣扎着要从骆惊舟怀里去浴室梳洗,却腿软的厉害,一步三颤,明明是正正经经的动作,偏偏落在骆惊舟眼里,又是鱼弯弯的故意勾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