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迅速的翻箱倒柜,鱼弯弯没有发现钥匙的踪迹,却在路过楼梯的瞬间,看到台阶上一杯喝了一半的温咖啡,还是隐隐约约的冒着热气:资本主义,又是邪恶的资本主义!!
将资本主义的“局限性”一口吞下,鱼弯弯伸出舌头哈了哈气:呲,这个“局限性”有点烫。
二楼静悄悄的,鱼弯弯咬着狼眼手电也不敢开灯,挨个找完了书房、卫生间,最后摸着墙壁来到了骆惊舟的卧房,被子里起伏的人影正在熟睡,鱼弯弯深吸一口气,开始探向他的外套。
静悄悄的房间里,狼眼手电的光芒调至最弱,鱼弯弯翻箱倒柜时,一个玻璃制品从扶手加上摔倒在地,“砰”然而裂。
完了。
鱼弯弯一脸懵逼的看向床上那抹身影,却那抹身影跟一坨大便一样,还是一动不动。
莫非这就是夜里梦游的副作用?
那自己还怕啥?
甩了甩头发,鱼弯弯将来时所剩不多的奶粉全部倒入口中,不再束手束脚,大大方方的大嚼特嚼起来,开灯的瞬间,一道就在头顶的声线,磁性般悦耳动听。
“不告而取谓之窃,鱼弯弯,你的胆子比你的脑子,果然更让人吃惊!”
鱼弯弯早就知道,骆惊舟的声音因时因地,总会有不一样的感觉。譬如他去远方出差回来再见鱼弯弯,他的声音就显得很稳重,给人一种踏实的安全感;骆惊舟情动之时的声线是沙哑的,能带着鱼弯弯,一起涌向焚身之爱,使得她的灵魂与他的声音一起颤抖;而久别重逢呢?
“久别”八个小时后重逢,骆惊舟的声音娓娓动听,像春夜吹的洞箫,余音袅袅,不绝如缕,一声声的扣她的心门,温吞的叫她心肝都能颤出无穷尽的歆爱。
那张放大的俊颜抬头就见,鱼弯弯张了张嘴,刚想跟骆惊舟打个招呼,说一说今天的天气,却出口成奶,纷纷扬扬的奶粉喷了骆惊舟一脸,骆惊舟下意识阖眸的瞬间,奶粉覆盖上他的长睫和面颜,在灯光下像极了下雪。只不过就是逆向行驶了呗。
骆惊舟左手抚上鱼弯弯的腰肢上下流连,而右手却不急不缓的掏出一方手帕,将额面所覆盖的粉状物擦拭的干干净净,那俊秀的拇指与中指翩跹之间,便将手帕翻折一面,重新放回原位,两两视线再于灯下相撞时,骆惊舟又是那样有礼有节、冷淡斯文的骆惊舟了。
“你刚刚就是用这个开的密码锁?”
“怎么样?”
鱼弯弯挺胸抬头,一副要留清白在人间的模样,骆惊舟温温柔柔道:“你不用这样,大门一直是开的,推一下就可以进来了。”
“……”淦!你不早说?!
见她一副“时日无多”的表情,骆惊舟不甚满意的打量着她的衣裳:“你不喜欢那套睡衣?”?!!难道他刚刚,都是故意的?!
见鱼弯弯一副如梦初醒的神色,骆惊舟依旧轻柔的环住她:“弯弯。”
鱼弯弯现在有着“不沾惊舟”的觉悟,理直气壮:“我的钥匙呢?还来!”
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骆惊舟气定神闲:“在这里,不过我不负责送货上门,需要你自己取件。”
耍流氓?
鱼弯弯咬了咬下唇,忍住面皮的羞恼,伪装成全不紧张的神态,大大方方的将手伸进了他的胸口,冰冰凉凉的指尖与温温热热的肌肤相撞,骆惊舟忍受着甜蜜的折磨,横抱起鱼弯弯放在了床上。
“骆惊舟!你不讲武德,你说我让我自己来拿的。”
“对啊,我让你自己来拿,拿不拿得到,那我就不负责喽。”
如鹰隼般锐利又温柔的视线将她包裹,鱼弯弯太熟悉这个眼神了,继续待下去肯定会出事的,何况他现在心口还有个定时炸弹?
“现在先别这样,求你了。”
骆惊舟没有丝毫退让的打算,反而抓起鱼弯弯的手,一路下滑,吻上她纤细的脖颈:“你的意思是,让我等一下再这样吗?那我等一下的时间里,我们做点什么呢?嗯?”
那杯咖啡喝下去应该又解渴又提神,剩下的时间一大把,可以做很多想做的事情。
鱼弯弯气势汹汹:“你偷了我的东西,反诬赖我偷了你的东西,你说,我偷你什么了?”
按了按自己的心门,骆惊舟顶着24K、俊的一塌糊涂的脸,委委屈屈道:“你偷的东西,你不清楚么?”
鱼弯弯:“……”她已经不想再骂他了。
反客为主的压在骆惊舟身上,骆惊舟抬了抬眉梢:“上次这个姿势,你不是试过了么?”
呵——
扯下系住窗帘的绳子,将他的双腕倒绑在两边的床角上,鱼弯弯大功告成的拍了拍手,欣赏着骆惊舟困兽犹斗的挣扎。
骆惊舟的气质,是从湿漉漉的河水里溢出来的琼苞堆雪、意气殊高。他只是坐在那里一隅,便是一种说不出的出尘飘逸,仿佛天水里养大的水仙妖精一般,是拥有山川河海的神明。
漫天的星火纷然而又广漠,而在他萧轩的襟怀中,有校猎的西风,有撒盐的咏絮,有白鹤的居无定所,更有一代容华、叹为观止的高深远逸。
你本无意穿堂风,偏偏孤倨引山洪。
那样的脸、那样的气质,灯光下远远看来,像是古希腊即将被狂暴君主处死的水仙花神,充满着狠狠想被人欺负一下的征服感。
啧。
鱼弯弯暗叹嵌在他心口上的炸弹实在磨人,又在房间搜寻了许久,还是没有找到,不由站在床边瞪视着骆惊舟。
“少废话,你到底把钥匙藏哪了?”
骆惊舟:“……”刚刚都是你在讲,我可一个标点符号都没说,你某方面的技术能力不怎么样,泼脏水倒是一流。
撇开头,骆惊舟罕见的没有看她,一副“任君品尝皆可,索取钥匙没门”的流氓姿态。
呦呵,我还真拿你没办法了?
“骆惊舟,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没有钥匙我真的很麻烦的!”
某位总编总算大发慈悲的将视线在她身上停了几秒,一点都没有当俘虏的自觉:“也不是不可以。”
“快说!”
某人做了个动作。
鱼弯弯看罢捂着脸无声的叹息,骆惊舟还以为她是臊极了,却她抬头一脸绝望,面部线条微微僵硬。
“你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有苦衷么?”
给他盖上被子,鱼弯弯失魂落魄的走出房间,径直下楼,再也没有停留。
双腕一震,两道布绳应声撕裂,骆惊舟揉了揉手腕的红印,从窗边看着鱼弯弯的身影良久,心口纠结。
将要出黄昏别馆,一个闪着蓝光的扫地机器人“呲呲呲”的撞着鱼弯弯的脚跟,上面放着一张磁卡和一叠现金,鱼弯弯抬眸看向二楼还在微微摇晃的窗帘,默默的接受了磁卡,抽出了一张百元钞票。
卖身的情况下,还能倒贴,这个骆惊舟真有意思。
总编大人的凭亿近人,小女子领教了。
因为上次的保龄球馆风波,何苏习很少让鱼弯弯单独出去了,且大部分情况下,鱼弯弯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屋子被人监视,她虽然不是当特工的料,但疑神疑鬼,她最在行了。
而也确实,何苏习真的值得怀疑。
室内的网球场绿草如茵,何苏习正与逐鹿集团的高层进行友谊赛,看到久违的鱼弯弯坐在观众席上,各人心里各有计较。
何苏习果然以绝对的手段,在一回到逐鹿集团便解除了鱼弯弯的执行总裁之位,还聘用了一个法国女人成为副总裁,若非鱼弯弯现在还活生生的在眼前,逐鹿集团的高层还以为何苏习是卸磨杀驴,将鱼弯弯过河拆桥了。
逐鹿集团能从公司刚刚成立,迅速在L市占一席之地,鱼弯弯绝对功不可没,虽然其中包含了骆惊舟太多太多的仁慈与宽容,她鱼弯弯偏偏能虎口夺食,就是鱼弯弯的过人之处,却即便如此,原来庄有为的两个嫡系至亲,也会上演争权夺势的戏码。
一众董事见鱼弯弯失势,果然便迅速的抱紧了何苏习的大腿,整个逐鹿集团,现在站在鱼弯弯这边的,便只有连面都见不了的童重锦了。
悠悠一阵叹息,鱼弯弯沿着台阶向副球场走去,何苏习包下了这一片的天地,却到底没有包下整片世界。
副球场上的烟火气更浓一些,有亲友出行的三五人,也有情侣混合的甜蜜赛,鱼弯弯看着那一张张欢笑的脸,心中的失落越拉越大,陡然见到其中一小块球场前,只有一个人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在专注练发球,网球数次擦网而过,却始终有些后力不继的堪堪过线。
男人的身形削瘦挺拔,鱼弯弯对他近乎疯狂的坚持产生了好奇,接近他时,却愈发觉得熟悉。
“小心!!”
一个从他方草地飞来的网球眼看着就要对准鱼弯弯的脑袋砸来,鱼弯弯躲闪不及,却方才那个连球都发不出去的男人,居然瞬间化身草地枭将,几步大跃,悬空一跳,将网球硬生生的拦截了回去,砸回了来时的地方。?
那人的鸭舌帽缓缓掉落,鱼弯弯看到了日思夜想的那张脸,几乎当场痛哭流涕。
“弯弯——”
骆惊舟将网球拍扔开,就要从球场中央的隔离网过来,鱼弯弯下意识的去寻何苏习的身影,见他的视线果然扫射过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别过来,骆惊舟,求你了。”
有人站在隔离网前,距离鱼弯弯,不过只十米而已,可哪怕这样隔空相望,鱼弯弯都觉到一种莫大的幸福,何况他真的能好端端的活着?
骆惊舟的视线穿过短短的十米空气,涩声说道:“跟我走,弯弯,你有什么苦衷,我都听,你告诉我,我都愿意,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我真的好想你。”
何苏习有什么阴谋?骆惊舟不想问了。他妥协了,他投降了,他什么都不管了,这个世界上,不要何氏集团就该死,不要他何苏习就该车裂。——只要鱼弯弯陪在他的身边。
何苏习明显已经觉察到这边的不对劲,大步朝着这里走来,鱼弯弯看着骆惊舟双眼通红的煎熬,嘶吼道:“你滚啊!!”
然而这一声只有火上浇油之势,毫无雪中送炭之处,骆惊舟单手伸向白色的纱网,将中间的搭扣“咔”一声解开,坚定的朝着鱼弯弯一步步走来。
“好了,现在什么阻碍都没有了,弯弯,跟我回去。”
爱情原是点燃了不永明的火,还要套上那铜钱的枷,肉的迷阵,在世界的谜里做了上帝的玩偶,最痛恨自己知道是一条刍狗。
比如现在的鱼弯弯,她知道她受控于何苏习与方聆渺,你可以说她懦弱,她卑劣,她胆小,但你决不能说她不爱骆惊舟。
距离骆惊舟的七步之遥,嘴角露出一丝凄惨的劝告:“信我一次,别接近我。”
泪水打湿了双眼,何苏习果然快马加鞭的奔跑至鱼弯弯面前,她满是泪痕的脸上残留着生无可恋的绝望,何苏习乍然还以为她哪里疼的厉害。
“弯弯,你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去医院。”
何苏习要来扒她的手臂,鱼弯弯总算因为这样的摆弄,有了些许的知觉:“何苏习,你打算什么时候放过我?”
僵硬的转了转脖子,何苏习看到她毫无焦距的眼眸,温柔的抚上了她的眉眼:“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