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弯弯端着饭进来时,已经换了身裹得严严实实的衣服,何苏习放下电话,睨了她一眼:穿得多就不用脱了?该脱的,一件都不会少。
“吃饭嘛?”
点点头,面无表情的坐在长桌上,鱼弯弯热情的给他盛汤盛饭,服侍的十分殷勤周到,何苏习抿了一口汤,抬头轻声道:“明天跟我去爷爷家一趟,他很担心我们。”
可是——鱼弯弯咬着筷子:明天她满课啊。
“假,我已经给你请好了。”
好啵,看来她没有说“不”的权利。
低下头扒饭,鱼弯弯几乎要将自己淹没在饭盆中,见她不敢与自己眼神对视,显然是方才发生的一幕,还让她心有余悸。悠悠起身,椅子“哐”一声拉开,何苏习捞起鱼弯弯的手臂扔进了卫生间。
“你你你——你做什么?”
看着她嘴角的饭粒,何苏习一颗颗拈下:“我要洗澡。”
“医生说你的伤口不能碰水的!”
“这就需要你拿主意了。”
何苏习微微欹斜在门框上,鱼弯弯惊疑不定的对上他势在必行的目光,率先败下阵来。
鱼弯弯卷起袖子开始放热水,用手试了试温度,转身的瞬间,却见他一丝不挂的站在身后,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呼吸剧烈的连忙转头,脸颊通红一片:“不用,不用全脱。”
置若罔闻的靠在扶手台上,何苏习双臂环抱的睥睨着手忙脚乱拧毛巾的鱼弯弯,她闭着眼将一块浴巾围在了自己身上,双臂环抱向自己的腰时,他分明闻到了她身上像是月亮与栀子花交叠的清香,幽渺又澹远。
情不自禁的撩起一缕她的发在鼻翼间嗅了一下,何苏习忽然觉得,此次的受伤,倒也不是全无利处。
浴室水汽弥漫,鱼弯弯的面影朦朦胧胧的在水汽中不可捉摸,唇红齿白的清丽佳人,是恒古无双的心头血。
断绝代风华无处寻觅,唯纤风投影落入凡尘。
三千青丝微染雾气与湿意,缭绕在她婀娜的体态上,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之间,是晕晕如娇靥的芳泽无加,明彻的双眼恰似明珠美玉,占尽了这天下所有的霁月难寻。
清丽白腻的脸庞雅致清绝,皎如天上月,她的体香弥漫浮动,如月黄昏,几乎令何苏习神魂颠倒,而她指尖所碰触的肌肤,更像是着了火般的滚烫炽热。
他早就在那几百个日夜,知道自己着了魔,却唯有在见到她时,这种几乎不能自持的感觉,才更加刻骨铭心。
“弯弯——”
鱼弯弯不明所以的抬头,看到何苏习的眸光深沉,像是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了,连连后退。
“阿苏,色字头上一把刀,你,你要三思啊。”
一个女人爱不爱你,最大的表现,在于她愿不愿意同你亲近,一个女人若是对你没什么感觉,她是不愿意靠近你,甚至处处寻找借口的。
很容易判断出来的事情,何苏习心里也早就知道了,却还是心口忍不住抽痛,自嘲的笑了笑。
伸出修长的手腕,大大方方从架子上抽出一条崭新的浴巾围在身上,毫不留情的出了浴室:他在鱼弯弯身上寻找她对自己的爱情,果然就是痴人说梦!
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鱼弯弯凝视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微微的叹气:她的确很排斥何苏习的靠近,更排斥他的亲密,除了心中对她的感激大于感动,更是因为她已经意识到,何苏习已经不可能是之前那个,自己有着好感的何医生了。
出浴室的时候,鱼弯弯看到了穿好衣服的何苏习拿着车钥匙,显然是正准备出门。
“你什么时候回来?”
鱼弯弯站在门边看着他的背影轻声问了一句,这句话,成功的让他的脚步停下,心中暗含一丝期待。
“唔——你很关心我去哪儿么?”
“我自然关心。”毕竟你是因为我受伤的。
缓缓转身,微湿的刘海还有些凌乱的散落在他的额前,精致的五官现在看来仿佛易碎的陶瓷,冷漠的表情如同撒旦降临人间,深邃让人能深陷其中,高挺的鼻梁突出他睥睨纵横的野心,此时他一双薄薄的唇瓣淡淡地咧开嘴角,发出无声的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鱼弯弯仿佛感觉到他身上弥漫着一股无比浓重的哀伤,难以自拔又无休无止的将他拉入泥潭。而明明,他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彰显着一种睥睨万物的气度,根本就不可能给悲伤这种东西,留下任何的余地。
凝视着有些踌躇的少女,何苏习双唇紧抿,掠过一丝希冀。
只要她开口,自己愿意,并且将十分感激。
“我还以为,你不在意。”
鱼弯弯有些彳亍的拧着湿透的衣角:“你毕竟是因为我而受伤的,我心里对你自然有愧疚。”
呵——
原来如此。
毫无一丝拖泥带水的开门,车子引擎发动的声音近在咫尺,鱼弯弯跑到门前,却看到那辆宾利的车灯消失在了夜幕中,不知去向。
他真的走了。
鱼弯弯微微叹气:现在他最需要的就是休息,不知道大晚上,又要去加班到几点。
酒店中——
这是上次鱼弯弯初来法国睡过的那个房间,何苏习一直保留着,双手抚摸过房间的一桌一椅,阳台上那朵香槟玫瑰已经干枯萎缩的不成样子了,而另外一片空地,刚好是他与她跳第一支舞的地方,隔着,埃菲尔铁塔的灯火。
卫生间“哗啦啦”的水流声停息,女人裹着浴巾体态妖娆的走出浴室,行动之间,比之不久前的鱼弯弯成熟妩媚了太多太多,却也不是鱼弯弯。
“表哥——”无声妖娆的攀上他的手臂,庄扫影撅着红唇,有些不甚满意,“到底你还要让我伪装成另一个女人多久,你明明知道人家最爱的就是你。”
面无表情的看了庄扫影一眼,何苏习转过她的脖颈,轻轻在她唇上啄了一口:“乖。”
感受到何苏习的亲近,庄扫影原本带着埋怨的心情一扫而空,霎时间眉开眼笑:哪怕明知道他心里有别人,只要能留在他身边,那她也是一万个愿意。
远处灯光明明灭灭,鱼弯弯在床上睡得没心没肺,一梦到天亮。
清晨从庄有为住所出发的保安便来接鱼弯弯了,鱼弯弯手忙脚乱的洗漱穿衣,上车的瞬间,却刚好遇到了刚刚才回家的何苏习,他的副驾驶座上坐着另一个女人,女人的眼神掠过鱼弯弯时,闪过一丝鄙夷的不屑。
“表哥,我在这里等你,你快点哦。”
何苏习吻了吻她的额头,上楼开始换衣服。
鱼弯弯耸了耸肩,咬着蛋奶饼坐在了后座:原来他昨天晚上是出去猎艳了,自己还以为他出去工作了的说。
庄扫影戴着一顶白色的鸭舌帽,散落的长发染成粉灰色的披在肩上,显得娇俏动人。深邃的五官彰显着异域风采,法国少女的娇媚与成熟,在她身上凸显的淋漓尽致。
粉紫色的Joe&Jules短外套下,露出平坦的小腹,显示出她一等一的绝佳身材。嫩黄色el天鹅绒齐膝裙下,是一双黑色的PINKY&ROSE高筒靴,每一样配饰都是该品牌的最新品。
跟庄扫影一比,鱼弯弯简直像是一条第一次从村里进城的土狗。
“哒哒——”
叩开车窗,鱼弯弯咬了一口小笼包迷惘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庄扫影,对方指了指后座旁的一个公文包,鱼弯弯连忙拿起,从车窗递给她,庄扫影满意一笑,礼貌而桀骜的说了声“谢谢”,落座之时,从副驾驶将公文包递给了何苏习,何苏习揉了揉她的脑袋,庄扫影笑的一脸甜蜜。
他咋不自己过来拿呢?
莫名其妙的转过头,慢条斯理的吃着手里的小笼包,鱼弯弯开始有点好奇这个女人的身份,随同而来的管家似乎是感受到奇怪的气氛,主动交代了庄扫影的身份。
原来她是庄有为的远房侄女,算是不多不少的沾了一点亲戚关系,又因为庄扫影父母本身也是很有成就的企业家,所以一直交往比较密切,在鱼弯弯出现以前,庄有为是很想撮合何苏习与庄扫影在一起的说。
Emmmmmmm——
宾利一马当先的绝尘而去,鱼弯弯心里嘀嘀咕咕:她总觉得那个庄扫影对自己的敌意,似乎很大。
加长的林肯车慢慢爬到庄氏住宅时,鱼弯弯在门口看到了那辆油光锃亮的宾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