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故人何苏习

医院——

穿着白大褂的护士拿着一份检测表来回翻阅,鱼弯弯揉了揉发昏的脑门,撑着床沿起身:“这次感冒,很严重吗?”

护士微带诧色的看了她一眼,将结果塞在她手里:“你没感冒,你怀孕了。”

人的一生有很多意外,至少在鱼弯弯看来,莫名其妙的从鬼变成人,再爱上骆惊舟,就是自己鬼生中最大的一个意外,而即便如此,任何一个异性在骆惊舟身边久了,都不可能不爱上他,如果对骆惊舟的钟情是命中注定的大势所趋,那么这个“意外”也算是一个美好的开端——

而怀孕这件事,才真正让鬼感觉是意外中的意外。

捏着检测报告,鱼弯弯歪了歪脑袋,良久都无法消化掉这个消息。而一直以来,对骆惊舟那个难以启齿的问句,再次萦上心头。

L市的春夜,夜尚凉如冰水。

回家后的骆惊舟习惯性的打开冰箱做晚饭,转头却见鱼弯弯扭扭捏捏的从卫生间出来,梗着脖子、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总编晚上好”,不禁一乐,想到了在枕梦山庄度过的那些天,心头一股柔软荡漾开,对她招了招手。

“过来。”

搅着衣角,鱼弯弯吞吞吐吐、目光闪烁,就是不肯挪步,欲言又止的看向骆惊舟,骆惊舟眉梢微扬:这通常是要说一大堆屁话的前奏,只是不知道这次她会用什么“常言道”开场。

斜靠在冰箱前,骆惊舟如雕刻般分明的脸,有棱有角、俊美异常,未来得及脱下的西装将完美的身材展露无遗,挺直的鼻梁下,微扬的嘴角泛出几抹宠溺的神色。

平日里他决策英明,仰视着他,只觉他炫酷的无人能敌,而现在与他如此亲近,仍觉所见他的一切,都似冰山一角,一举一动无不充满了魅力。

如果是男孩,一定会继承他的一切优点,如果是女孩——

鱼弯弯有点吃味,还是男孩好了,女孩会瓜分骆惊舟对自己的喜欢。他身边只能有自己一个异性。

“总编,你知道守株待鹿的故事吗?”

骆惊舟气定神闲的解开袖扣与领带,见鱼弯弯磨磨蹭蹭就是不肯过来,有些嫌墨迹的想主动靠近,却在他每近一步,鱼弯弯都后退一步。骆惊舟微微低首,居高临下的看着鱼弯弯,不明白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守株待鹿,最终没能成功‘待鹿’,其失败的原因在于既没能正确地认识事物之间的联系,又把事物运动中的偶然当作了必然,今天我克服了马克思在《唯物史观》中提出的缺陷,做到了追根溯源和普遍联系,因此特意来找你进行接下来一番深入的探讨。”

Iing.

感受到骆惊舟一副“有屁快放”的催促之意,鱼弯弯忽然大着胆子想将自己白天“溯源”的结果告诉他,短促的手机震动却打乱了她的“脱口而出”。

骆惊舟接通电话,眉宇中有一股隐晦的懊恼,鱼弯弯眸子中的光彩却慢慢黯淡:谢析打电话说英国代表团短时间内不会安排第二次见面,那骆惊舟这段时间的挽回,基本上也等于泡汤了。

“继续。”

挂掉电话后,骆惊舟一本正经的看向鱼弯弯,鱼弯弯忽然抬头,扬起一抹笑容:“总编,我要跟你请两个月假。”

“说。”

“原因我不能跟你说。”

“那你就别做梦了。”

将鱼弯弯捞在怀里,感受到鱼弯弯的异常配合,有些奇怪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又借钱又请长假,该不会是在瞒着自己要跨国出逃吧?

想到这个可能,骆惊舟有些失笑的摇了摇头:她不知道她无论跑去哪儿,自己都会把她逮回来吗?

视线不经意扫过骆惊舟电脑屏幕上的L大背景,鱼弯弯心中长久以来的那个想法,化为了行动。

这日风和日丽,阳光正好,鱼弯弯抱着一叠资料从图书馆出来时,看到何苏习,真的是狠狠的惊讶了一番。

他的音容相貌告诉鱼弯弯,他还是以前的那个何苏习,但言行举止却又告诉鱼弯弯,何苏习变了。

俨然的西装一丝不苟的穿在身上,何苏习宛如一个衣架子,站在人来人往之中静静的发光。斜飞的英挺剑眉下,细长的眸子蕴藏着锐利,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颀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形,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那个笑容中带着点温暖的和煦、看向自己常含着宠溺的何苏习,好像不一样了。

周围无数驻足凝视何苏习犯花痴的女生被华丽无视,鱼弯弯有些拘谨:他好像是在等自己。

不待鱼弯弯有所动作,何苏习跨步而出,站在了鱼弯弯面前,这种近身的紧张压迫感更加鲜明,鱼弯弯觉得自己险些要溺毙在他的气息中。

“我回来了。”

是宣誓,也是宣告。他回来,拿走本应属于他的宝物。

鱼弯弯惴惴不安的抬头,逆光中的何苏习俊美非凡,她有些异样的别开脸,却何苏习箍住她的下巴,在鱼弯弯还没反应过来时狠狠印上一吻,这一吻满含了他等待六个月的艰辛苦楚。

横抱起她放在副驾驶上,鱼弯弯这才发现他的车已经换成了银黑色的宾利,车身飞驰而去,停在了L市的四季酒店。

鱼弯弯连连摇头,脑海中上一次的情景浮现,骆惊舟是真的会杀人的,那天自己只是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要是自己真的——

一种冰凉的惧意爬上后脊,从何苏习那种犀利又毫无任何波澜的眸子里,鱼弯弯相信这句话的真实性。

“我已经接受骆惊舟的求婚了。”

“结了婚,也可以离。”

阴鸷而寂灭的气息将何苏习包裹,说出这句话的真实性,绝对不用怀疑。

这个男人绝对是疯了。

鱼弯弯几乎以不可理喻的神色打量着他,推开车门就要离开,何苏习既不阻止,也不说什么,含笑的看着鱼弯弯走远,开始拨通电话。

“叫你的那条狗,准备的快一点,我的耐心,已经不多了。”

何苏习的骤然出现,的确让鱼弯弯方寸大乱,但是鱼弯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操心,虽然为何苏习短暂的慌了一下手脚,倒也没敢告诉骆惊舟,毕竟现在何苏习看起来跟以前的样子截然相反,告诉骆惊舟,结局一定是不言而喻的。

黄昏别馆奢华的宛如皇宫一样,向夏深困在这座金碧辉煌的鸟笼中无法脱身,几次三番向骆惊舟求情,都被封尹毫不留情的拦住,向夏深心里明白,自己估计是过不去这关了,而要她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去跟以前那个窝囊废呆在一个监狱里?那是做梦,而要她呆在监狱里,放骆惊舟与鱼弯弯双宿双栖?那更是要了她的命。

在绝望与最恐怖的念头之下,向夏深选择了一条所有人都想不到的路,当成了自己的最后一搏。

鱼弯弯跟公司请了长假,这段时间也是早出晚回,骆惊舟逮住她问了几遍,却都被敷衍过去,而她神色中浓浓的疲倦与紧张,却都让骆惊舟心头一紧。

鱼弯弯挺着胸膛:“爱我就要相信我,你要是不相信我,就是不爱我!”

又过了一段时间——

从英国送来的重工婚纱,针针线线都包含了上百个绣娘的心血,直接送到了谢析上,谢析在办公室拎着婚纱还没来得及“哇”出声,一条消息意外的进入视线,而彼时的骆惊舟正从地下停车场上来,接到谢析的电话后,声音带了点意外的惊讶。

向夏深割腕自杀,现正在医院抢救,生死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