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弯弯第一次体会到后者,是在他与向夏深见面的时候,第一次体会到前者,是在骆惊舟的生日那晚,那晚是他们第一次接吻,鱼弯弯清楚的感受到了骆惊舟对她的心意,其实她早就应该知道,但是她固执的喜欢呆在牛角尖里,不怎么愿意出来,这是属牛的人最大的坏处。
指示灯亮了足足五个小时,鱼弯弯在这五个小时中,却像是度过了自己与骆惊舟这一生一世,历历数来才发现,大部分情况下,自己对骆惊舟都不好,而骆惊舟都在单方面的付出,且从来没有在乎过自己对他好不好。
骆惊舟——
骆惊舟——
鱼弯弯捂着脸无声的哭了一会儿:她发誓只要骆惊舟能活着,她愿意放弃一切东西,虽然她本就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但是她现在拥有的最好最美的东西,就是一个生死未卜的骆惊舟了。
“手术中”的警示牌忽然黯淡下去,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走出,鱼弯弯眼中挂着泪水,为首的医生叹了口气,刚准备开口,鱼弯弯倒退两步,无数的泪水涌上双眼,浑身发光、毫无顾忌的冲了进去,看的后面的医生目瞪口呆。
骆惊舟虚弱的睁开双眼时,看到玻璃外有一团光冲过来,鱼弯弯悬浮在半空中,脸上带着绝望又痛苦的神色,似乎是来诀别的,伸出手的瞬间,鱼弯弯已经泪水涟涟的握住了他的手,身上光芒黯淡,似乎是感到大势已去。
“骆惊舟,你变成鬼后不要惊慌失措,在鬼门关外等我一会,我很快就去找你,把你接到我家去,你不知道吧,我家在三环外有套房子,是天上分配的,没有你的黄昏别馆大,但是绝对能住,你生在人间买了这么多地,将要死了,却一块也带不走,所以我跟你说什么来着,资本主义不要压榨无产阶级农民,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报应来了吧。”
骆惊舟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刚开始还以为她是进来慰问,没想到是来诀别的,而诀别居然也诀别的如此别具一格,忍不住笑时牵动伤势,微微咳了两声。
鱼弯弯见此眼中泪水更甚:“你不要担心你一个人当鬼孤单,你忘了吗?我本来也是鬼,我当人的经验也许比我丰富,但是我当鬼的经验比你多,所以到了地府后要认我做大哥知道吗?不然你会被我手下的牛头马面收保护费的。”
“你看你,死都要死了,你怕啥,难道天底下还会有人比我更不了解死亡么?你别怂啊,你又不会孤孤单单的死,我这不是要去陪你么——”
……此处省略一万句废话。
鱼弯弯退后两步,见自己诀别了快半个小时了,骆惊舟还睁着眼睛一副“宁死不屈”的神色看着自己,挠了挠脑袋。
“总编,你这回光返照的时间,跟正常人不一样啊,是不是吃了兴奋剂?咋维持时间这么长呢?”
“你要死快死啊,我的话已经说完了,你还有哪儿不明白的快问。”
“当鬼指南我刚刚都跟你念了一遍,你别说你没记住,不然你真的是一点当鬼的天赋都没有,咋当人当得那么6呢?”
无声叹了口气,骆惊舟指了指心电图,虽然他现在没有力气说话,但是他现在真的想让鱼弯弯少说点话,免得他没死,被鱼弯弯气死了,而他现在也肯定,鱼弯弯之前肯定是被自己的屁话噎死的。
鱼弯弯却在看到心电图的瞬间脸色一变:“卧槽,骆惊舟,刚刚那医生进来拯救你半天,我还以为他干正事来着,没想到是在炒股!不行,老子要举报他!”
………
一个星期后——
两枚子弹打中的是骆惊舟的肺部,所幸经过抢救,伤势稳定,骆惊舟被转到了问鼎集团的私人医院中接受精心护理。
而什么叫风水轮流转,鱼弯弯算是体会到了。
剥着橘子喂着饭,骆惊舟咂嘴:“不够甜啊。”
鱼弯弯扭扭捏捏的搓着衣角,亲了一下骆惊舟的脸颊。
“还是不够甜啊。”
“骆惊舟,你不要太过分了!”
“哎,我的胸口好疼啊。”
鱼弯弯一脸紧张的上前查探伤势:“你哪儿疼,是不是牵动伤口了?我看看——”
紧贴身体的柔软,骆惊舟享受的蹭了蹭:“现在不疼了。”
“流氓!”鱼弯弯想将骆惊舟推开,又怕伤到他,慢慢下床时却又被骆惊舟拉住,左右为难之下,开始跟骆惊舟“讲道理。”
“骆惊舟,你听好,我要跟你讲道理。”
“我不听。”
什么是报应?
这就是报应。
鱼弯弯仿佛看到了以前自己像头倔驴一样梗着脖子,在骆惊舟跟自己讲道理的时候东张西望,就是不听他讲的道理,结果呢?结果呢?
只隔了几天,为什么却像是隔了好久好久的时光一样?
骆惊舟有些叹息的抱着鱼弯弯,鱼弯弯怕压在他的伤口上都不敢将重量放在他身上,既然骆惊舟不讲道理,那也只能随他:侧抱着骆惊舟,又能顺他心意,还不会压到他的伤口,鱼弯弯觉得这个主意很天才。
因为还有一枚流弹打中肋骨的关系,他无法弯腰,所以也不轻易下床,最痛苦的自然就是上厕所,可再鱼弯弯看来这根本也没什么,毕竟不能弯腰又不是不能蹲下,而且医院还有男护士,一定能帮他这个忙,谁知她低估了骆惊舟的脸皮厚度,也高估了自己的脸皮厚度。
扶着他小心翼翼的来到厕所,骆惊舟扶着墙,眼神瞥向连自己胸口都不到的鱼弯弯的头顶,鱼弯弯有些颤抖的别开脸,脱下他的裤子转过身。
“好了。”
“你害羞什么?你又不是没见过。”
鱼弯弯不想在这件事上跟他理论。
骆惊舟却故意“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来了,不是这个弯弯见过,是另一个弯弯见过。”
握紧拳头,鱼弯弯发誓,如果不是这个家伙现在受伤了,自己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顿。
“我喜欢那套白色的。”
接二连三的深水炸弹,震得鱼弯弯脸色红了又红,好半天都没敢转过身:在聊天软件上跟他说话时,他还在英国又逮不到自己,当然无所谓,现在面对面——
还好这家伙受伤了。
“我已经跟另一个弯弯好久没有见了。”
“见你个大头鬼!!”鱼弯弯双眼喷火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给他提上裤子,却被硬生生勾住,骆惊舟摊了摊手:“这点天赋人权总要给我吧,我还没结束呢。”
深吸一口气再次转过身,却被骆惊舟揽在怀里,低头啃着她的脖颈:“弯弯,我好想你。”
一丝变幻莫测的神色笼罩上鱼弯弯的脸庞,鱼弯弯没有因为这句话露出什么感动的神色,第一次掌握真正的主动权,轻裘缓带道:“有多想?”
对她态度的转变有些疑惑,骆惊舟心中百转千回,一瞬间想到无数种可能,但都没有一种可能与她这种似是而非的态度对的上号,难道是怪自己去的太晚了?
“弯弯——?”
这次十分平静的扶着他来到床上,鱼弯弯在床边泡了一杯橘子水,骆惊舟吃不准她现在到底在想什么,摇了摇头。
“还是尝尝吧,毕竟跟枕梦山庄的味道,是一样的。”
符漱的下场不必多说,骆惊舟在进屋前,对着那些人只说了一句话“留口气就行”,鱼弯弯那天在电话里说的是“骆惊舟你别过来,这个家伙有枪”,而因为最后一个“枪”字没说出口,所以当骆惊舟一旦得知方位,便没有经过任何周密部署的赶来,也因此受了伤。可即便他知道,他所做的决定,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诚然如同他所想,那个内应是向夏深,而将符漱从监狱里捞出来的,却是现在已经下落不明的方聆渺。
方聆渺几次三番想找吕绫帮她这个忙,被吕绫拒绝,几番周折后找到了向夏深。对于这个调查得来的结果,骆惊舟不是很满意,因为方聆渺现在的确找不到,保护她的人,实力背景强大到不可低估,骆惊舟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测,只苦无证据,而对向夏深的处置,他决定把这个审判权交给鱼弯弯,在鱼弯弯没有开口前,她会被关在黄昏别馆,哪儿都去不了,也哪儿都逃不掉。
在鱼弯弯被救出的一刹那,向夏深就应该知道事情会败露,所以在她逃跑的瞬间,就已经被安排在那里的封尹困住,她想逃,唯有自己先逃到地狱,而向夏深那般如此迫切的希望享受人间富贵的女人,她轻易是绝舍不得死的。
“弯弯——”骆惊舟在短暂的惊愕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道歉,毕竟现在鱼弯弯好不容易就在自己碗里了,再来一次迂回救国,他既不想再这么做,也不想再吃另一个自己的醋了。
鱼弯弯不喜不怒的瞥了他一眼:她从谢析那儿了解到,这次骆惊舟为了尽快回来,丢下了准备了三年的谋划,失去了非常宝贵的机会,她心里又气又感动,毕竟骆惊舟平日有多努力工作她都看在眼里,现在却因为自己而失去了这个机会,要弥补的话,不知道又要花费多少心血从头再来。
“吃饭。”
这次的喂饭,他倒是没有像之前的屁事一大堆,半是因为心虚,半是怕鱼弯弯生气,眼睛时时不离鱼弯弯,生怕错过什么应被发现的端倪,察觉到这一点,鱼弯弯心里即便有气也消了一半,面色却平静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