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提琴的声音悠扬的简直令人心醉,时而清脆的如同百鸟争喧,时而点滴倾洒直泄山涧。当第一缕琴音跳跃在漫天纷纷扬扬的玫瑰花瓣中时,黑幕上的星光伴随着月色洒下一片无尽清凉,淌过原野、涉过山峦、跨过无边无际的大海、飞过数不清的深潭沼泽、跳跃过数不尽的飞鸟沙漠……
《克罗地亚狂想曲》的节奏本就鲜明又轻快,是一首极为适合表演与展现的舞曲,那令人不得不沉溺在其中的悠扬,绵远旷渺的难以抗拒,个中自有无穷尽的音符飞泻,对演奏者广袤的褒扬和诗情的激奖。
“上次为什么要从黄昏别馆逃走?”
“因为我发现,我好像,对你有点心动。”
“月亮为什么两头尖尖中间圆?”
“锋芒向外,温柔对你。”
“骆惊舟,我爱你,如鲸向海,似鸟投林,如蚁巡巢,似蜂茹蜜。”
………
我听见你,每当大海掀起狂涛——
发出咆哮。
在沉静的林苑中,我常去倾听——
万籁俱寂。
我要凭那松开的鬈发,
每阵爱琴海的风都在追逐它,
我要凭那长睫毛的眼睛,
睫毛直吻着你桃红的面颊,
我要凭那野鹿似的眼睛誓语,
你是我的生命,
我爱你。
少女手腕随琴弦同扬,绿色的裙子上沾染着大片的玫瑰花瓣,伴随着琴声,每一道光都依依不舍的眷恋着她,像一片魔力无边的世界将眼前的一切都冻僵在骆惊舟的脑海中,使得他即便在日后隔了多少年,都记得这一夜,这样的琴声悠扬,这样的绿色翩跹。
她的双眼闪过如飞蛾扑火般的执着,一步步从楼顶最远处,走到离骆惊舟最近处,却中间相隔如天渊。
她像出生在岩石间清澈深邃的湖水中,星眸如黑宝石般在闪耀着银色的星星,而月光下撩起她裙裾的下摆,在微微山风的轻拂中,翻山越岭飞来。
骆惊舟,骆惊舟——
小提琴本身无光,唯独凸起的琴腹亮的尤其强烈,上面静静卧着的琴弦微微跳跃,像是从她身上飞出来的萤火,能在黑漆漆的夜色下,放出比灯火辉煌更加璀璨的光芒,光芒穿过摩天大楼的无数盏落地窗,拍着潮起潮落的海岸,绕过布满飞絮的芦苇荡,徘徊过廖旷悠远的、满载着黑乌鸦的灰阳。
而昨夜寒蛰不住鸣。人悄悄,帘外月胧明。
忽然琴声戛然而止,鱼弯弯双手放下,琴弦琴身分离,鱼弯弯对着骆惊舟的方向说了三个字,双臂张开,仰身在楼顶边缘倒仰落下。
人群中响起一阵躁动,却在绝望之中,鱼弯弯抓着直升机垂下来的绳索离去,裙裾上抖落一大片玫红色的花雨。
远去的绿色已经消失在眼前,天上空留了几片纷纷扬扬的花瓣,路人张开手握住,却随风飘扬向远方。
骆惊舟想到之前鱼弯弯抱怨自己不够浪漫,而当自己问她想要什么样的浪漫时,鱼弯弯却说,只想和自己朝朝又暮暮,嗯嗯又啊啊,现在看来,她才是将浪漫贯穿的最彻底的人。
骆惊舟收回目光,谢析连滚带爬的进来,见骆惊舟脸上不知是喜是悲的神色,试探道:“老大?”
“你参与了多少?”
谢析颤颤道:“老大,您的私人机场上停了十几架直升机,借一架,这——”
“我不是在跟你说这个。”骆惊舟眼中闪过森然:“刚才很危险,她要是掉下去了怎么办?”
原来是这个?谢析肯定道:“老大放心,您隔得远看不见,但是她身上吊着紧急避险的绳扣,即便真的没接住,也会被拉上去的。”
“呵——”看着心虚不已的谢析:“下不为例。”
晚上八点半——
鱼弯弯到现在还没来找自己,骆惊舟一边办公,一边有些不耐的看了看表,一封邮件跳入了邮箱。
“九点半,等你。”随邮件附来的,还有一个位置共享。
骆惊舟压不住的好心情提步要走,谢析伸出头:“老大,晚上方聆渺说要来与您谈一谈公司合作的事宜。”
“随便找个人过去。”骆惊舟声音未落,人已进了电梯,丝毫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说是九点半,骆惊舟的油门踩到底,只八点四十五便到了,打开车门看到一家洋溢着浓浓异域情调的法式餐厅微微皱眉:这样的高级餐厅一般都是需要预约的吧?鱼弯弯是怎么订到的?
思及她都能说动谢析借一架直升机来,骆惊舟微微摇头:也许是他太小看她了。
进餐厅时里面静悄悄的一个都没有,连服务员也不在,而灯火明恍,显然还在营业。还在为他营业。
白色的罗马柱上缠绕着绿色的藤蔓,延伸到头顶的露天木架凉棚上,倒垂下来镂空的海螺灯饰晕出明黄色的光芒,从扶手向外看去,那里栽种了一小片的迷迭香和一些紫藤花,缠绕在一起,发出幽渺的香气。
铺着白巾的方桌上早已放了两份餐点,香槟只盈一些些。
她应该早就来了。
骆惊舟高挺的鼻梁下,微弯的嘴角如海棠的花瓣,显示他现在的心情,做工精致的高定西装,衬出他身姿的欣长优雅、非凡贵气,整个人都带着迈迈不群的气息。
那一双浅咖色的眼睛流露出醉人的温柔,足以让所有异性为此尖叫呐喊,他仿佛是在时间的长河中沉淀已久的琥珀上仙,拥有细琢精雕的一切,完美让人不忍惊别。
四处搜寻鱼弯弯的身影都不见,骆惊舟再想到她今天早上出门的好心情,明显就是早有准备。看来她这几天的鬼鬼祟祟就是为了这事了。
带着几分感动的愉悦坐下,骆惊舟晃着高脚杯四处寻找:只是几个小时不见而已,为什么像是过了几个世纪那么久?
“先生,需要点菜么?”
寻找的眼神还没有收回,骆惊舟听到一道女声在身侧响起,挥手准备让她离开的时候,那“服务员”居然主动坐在了他的身上?
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鱼弯弯将一朵玫瑰花别在了他的胸口上,笑语晏晏,骆惊舟眸色闪过一丝惊艳:今天晚上的主菜,果然很让人惊喜。
中长款的绿色吊带裙,优雅轻灵,露出漂亮的锁骨,恰到好处的停在胸口之上。乌黑的头发瀑布般垂在肩上,清澈明亮的瞳孔仿佛秋日横波,款款深情,一颦一笑皆动人。她的腰间别着一朵玫瑰花,玫色的花瓣而带绿色的荆棘,她的气质明媚恬静的像是从荆棘丛里生长出来的蔷薇少女。
“这位先生——”鱼弯弯挑起他的下巴,笑容明媚而动人,灯光下静静的打量着骆惊舟,脸上带着无以复加的惊艳,心底藏着无可比拟的爱意,轻声道:“你在,等人么?”
骆惊舟揽住她的纤腰,欲反客为主,却被鱼弯弯制止的禁锢住下颚。
“先生说的那句爱我,怕是不作数了。”
骆惊舟眼眸掠过深深的情意,顺从的:“落俗在所难免,深爱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