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拍卖会的开始,因此现在接待贵宾的大堂与走廊倒是空荡荡的,这场拍卖会是在零点集团执行总裁的私人别墅中举办的,所以环境优美,自然是不必怀疑的。
从喧嚣的会场中央穿过,左右都是两条排列着罗马柱的走廊,若是直接从正门踩着鹅卵石的草坪上走过,则会看到一个巨大的音乐喷泉,喷泉中央上雕刻的是阿波罗驱赶马车驶向太阳的雕塑,两边喷泉呈抛物线打开,用掏空下沉的方式,使得水面几乎与地面平行,尤为一绝。
左右皆是用修剪工整、齐人高的灌木做成的迷宫丛林,各自绵延了几百平米后于大门处看到融合的终点,颇有点希腊神话中囚禁弥诺陶洛斯的地牢感觉,夜晚主会场无论如何喧嚣,唯独两边的迷宫灌木丛静悄悄的,和着音乐喷泉的音乐,像是森林中漫步一样。
鱼弯弯想出去透透气,骆惊舟牵着她的手还没走多远,便被从主会场走出来的吕同夤叫住了。
吕同夤因为既没有损失金钱,又对骆惊舟主动提醒自己感到双重的喜悦,却在看到随同骆惊舟一起的鱼弯弯皱了皱眉,显然对于这个占据了自己孙女吕绫的位置、新出现的女人,并没有多少好感。
“哎呀,骆总不仅是问鼎集团当之无愧的执行官,连带着对古物鉴赏也是慧眼如炬、洞若观火啊。”
骆惊舟客气点头,也不点破,吕同夤郑重的收回双手,面色含笑:“我们这些老家伙私下对惊舟你啊,那可是赞赏有加,现在我们吕氏集团与贵公司的合作也是日益紧密,几乎能称得上是珠联璧合啊。”
“实在过誉,您在传媒行业摸爬滚打多年,无论是知识经验,还是人脉资源,都远远胜过任何一位晚辈,要学习的地方多如牛毛,惊舟自然不会因为得到前辈的夸奖便沾沾自喜,只会日益精益求精罢了。”
吕同夤见骆惊舟不骄不躁,对自己态度恭敬却不失于谄媚,有礼有节,不卑不亢,这样的人要是不能成为自己的孙女婿,那天下便再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了。
深深点头之后,目光在鱼弯弯身上略一闪过,当即客气摆手,转身离开。
骆惊舟下意识去找鱼弯弯,却发现鱼弯弯正靠在酒桌上,将酒桌上的每一杯酒水都尝了一遍,一张脸早已红成了醉虾,却还犹自不觉,眉头一跳:这个死丫头,一刻看不见就要上房揭瓦。
鱼弯弯端着一杯白兰地正准备一饮而尽,忽然一双手将酒杯夺取,骆惊舟的俊脸上带着愠怒,定定的看着鱼弯弯。
鱼弯弯甩了甩脑袋,意识不甚清楚:“帅哥你好,我,我怎么看着你有点眼熟呢?”
骆惊舟将酒杯放下:“哦?我像谁呢?”
“你有点像那个阴险无耻、卑鄙狡诈的资本主义总编。”
骆惊舟脸一黑:都说酒后吐真言,她心里就是这么想自己的?
“是么?鱼弯弯!!!”
看着骆惊舟不断逼近,脸上带着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怒意,鱼弯弯连忙伸手打住:“帅哥,虽然你很好看,但是,但是我已经有心上人了,你再过来我心上人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骆惊舟脚步一顿:“哦?你心上人叫什么名字?我认识吗?”
“你怎么不认识呢?我刚刚不是给你说过那个阴险无耻、卑鄙狡诈的资本主义总编吗?”
他听了这话怎么高兴不起来呢?
鱼弯弯双手撑在桌上,脑子晕的厉害,见骆惊舟的俊颜在眼前一分为二,为三,为四,为十……且还晃来晃去、上天下地,当即摆手:“靓仔,你说话就说话,别,有种别搞这些虚的,移魂大法我又不是没遇过,要不是我现在没法力,能被你这点三脚猫难住?你站好了。”
骆惊舟深吸一口气,见桌上排列的十几个玻璃瓶空空如也,而她靠在墙壁上意识不清,再晚来一会说不定连站着都费劲,真想直接打包带走,却鱼弯弯忽然站直身体,主动靠近骆惊舟。
她平常站着勉强只到骆惊舟的胸口,现在穿了高跟鞋,算是真正到了胸口了,却忽然踮起脚尖,做出努力亲吻状,看的骆惊舟一愣。
说来,两人还没有过一次真正的吻。
冷白色的灯光下,她着一袭绿裙子,明媚清新的像是从早晨树叶上跳下来的露水。胸口的与肩部均用同质的轻雪纺纱打成蜷缩的波浪,中间掺入几根丝绒的绿蝴蝶结,一直延伸到后背的肩胛骨下,含而不露却又优雅灵动的刚刚好。腰部的墨绿丝绒是类似天鹅绒质感的倒三角,挽住鱼弯弯楚楚的纤腰,显得一握而盈。洒下如水面浮萍般的长裙刚好垂地,与上身同色同纹的绿麦穗,像盛开在原野上的无数麦浪,远看便有一抹绿意晃动人眼,又因为皆是点缀上雪纺纱上,行动之间简直如同一只白绿相间的绿蝴蝶般牵动人心。
她头顶长发挑几缕拧成麻花混入长发,不加新饰却更显俏皮,明眸善睐的剪秋桃花眼中因为醉意更加湿漉漉的,仿佛一只在森林中中了猎人陷阱受伤的小鹿,可怜巴巴的看着求救的农夫,酡红的双颊上投下长睫的阴影,此刻似乎是因为想努力碰触到骆惊舟,而颤抖未停。
虽非《乱世佳人》里的郝思嘉明艳活泼,她却是骆惊舟心口上的鱼弯弯,灵动又清丽。
骆惊舟情不自禁的低头,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娇靥,心中的悸动岂止是三言两语能道的清的?何况鱼弯弯主动,骆惊舟没有丝毫拒绝的理由,正欲扣住她的脑后,鱼弯弯却忽然双手握住他的手,一脸郑重。
“总编,这次你做的很对,你的丰功伟绩人民群众不会忘记你的,希望你再接再厉,再创佳绩!”
骆惊舟一怔,反应过来后一脸黑线的就要反客为主,鱼弯弯猛然后退,嘴角挂着得逞又挑衅的笑容:“想公平决战?逮得到我再说。”提起裙子,露出一双穿着银色高跟凉鞋的小脚,转身就跑。
看着如一只绿蝴蝶飞走的鱼弯弯,骆惊舟慢慢悠悠的将双手插入口袋,三步两步便跨出了会场。
喷泉旁的鱼弯弯不时回头,发丝飞扬,水汽弥漫,骆惊舟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笑容,恰如那晚黄昏别馆的月夜,只是这次她的逃跑,显然无需再用上那么大的阵仗。
骆惊舟对于这种猫捉耗子的游戏不以为意,但如果是正餐之前的前戏,他也就勉勉强强的配合一下吧。
然则从喷泉池旁跑远的鱼弯弯,在夜色的辉耀下实在灵动非凡,心口的燥热愈加旺盛,不想再演,大步上前就要将她扛走。
却鱼弯弯见到近在咫尺的骆惊舟吓了一跳,暗叹他怎么这么快就追上来了?慌不择路之下连忙蹩进两旁的灌木迷宫中消失了踪影。
骆惊舟唇角轻扬,顺着路径毫无顾忌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