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的声音如夏日般热烈的呼唤,在那声音响起一恍惚,便见天色瞬暗,凉薄低柔的磁音倾吐,能在瞬间达到令人迫不及待、求贤若渴的高潮巅峰。
骆惊舟紧握着手心中缠着袖扣的毛线团,几乎是咬牙切齿呐喊出来,鱼弯弯身躯一颤。
骆惊舟第一次看到鱼弯弯,从没有后悔过的他,心里第一次有点后悔:为什么当初自己会找那个道士驱鬼,而不是让他算算姻缘?现在看来,那个道士算的真是该死的准确。
她一头乌发简单扎成单马尾,鬓角边垂下几缕碎发,划过耳畔,随着动作微微摇晃。一直有的毛茸茸的胎发,蜿蜒到那如新月的眉梢间,略带了几分稚气,而偏偏那一双满蕴着春风沉醉、倔强多情的桃花眸,又着实打破了这一点。
长睫轻颤,随呼吸同阑。精巧鼻子下的唇畔,如朝露里的玫瑰般饱满,似乎是在诱你品尝。白皙的锁骨下是一件及膝的毛线裙,她穿着整洁的帆布鞋,配上螺纹的圣诞袜,又显得清丽明媚,可是这种诡异的缥缈感从何而来?
骆惊舟皱皱眉:难道是她当鬼当习惯了,改都改不掉的臭毛病?
鱼弯弯似乎对骆惊舟这一声呼喊有点诧异,转过身来时,骆惊舟第一次发现世界上真的有女生的眼睛里面可以装着星辰大海,水汪汪的几乎让人无法偏移视线。
“你知道我的名字?”鱼弯弯眨了眨眼睛。
“我为什么不知道你的名字?!”
骆惊舟被气极反笑:她先前阴魂不散的缠着自己,现在又玩起欲擒故纵、欲拒还迎装失忆的把戏?很好,他现在要将这两个月来的痛苦绝望,让她好好“深入”感觉一下。
鱼弯弯看见这个俊美的不像话的男人,有点犹疑的歪了歪脑袋:她怎么感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他呢?
一个月前——
东方鬼帝看着身体淡而微不可见的鱼弯弯,有点皱眉:“你要想好,你一旦进入自己的肉身,在人间就再也没有任何法力,不仅会失去你在人间所有的记忆,而且如果你的肉身死了,你就会跟地府里的那些游魂一样了。”
鱼弯弯不在意的笑了笑,面色却满是坚定:“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都活了一万年了,你还怕我度不过这区区人间几十载?”
东方鬼帝神色一颤:他怕的不是这个,而是——
“弯弯——”
东方鬼帝第一次叫鱼弯弯的名字,鱼弯弯忍不住怔了怔,猛然往后飘出一大截,捂住自己的胸口:“你干什么?我卖艺不卖身的,再说我可对你那第一百八十一房小老婆的位置没有兴趣的,我想要甜甜的恋爱。”
“白素贞一千岁才下山谈恋爱,你急什么?你急什么?”东方鬼帝恨铁不成钢的戳着她的脑袋瓜子。
“可是我已经单身一万年了。”
算了。
东方鬼帝叹了口气:最后真到了那一步,自己一定会阻止的。毕竟她似乎完全想不起来那件事了,而且现在的鱼弯弯只单纯以为、去捉拿骆惊舟魂归,只是一件偶然的事情而已。
“你知道我的名字?”鱼弯弯眨了眨眼睛。
骆惊舟看到她原来及膝的毛线裙,现在已经到了大腿根,面色闪过淡不可知的愠色,将红线团连带着袖扣一起解下来塞在她手心,不由分说的横抱起来。
再过一会便是上班的高峰期,门卫正在问鼎集团前打着呵欠,见骆惊舟抱着一个女人进来嘴“O”的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你!流氓!!”
哪有人第一次见到女生就不由分说,说抱就抱的?
“我还有更流氓的时候?你以前没见过么?”
“我第一次见你,我怎么知道你以前是什么样子?”
她的欲擒故纵还玩上瘾了?
骆惊舟眉头皱的更深了,紧紧抱住鱼弯弯的腰身:“为什么不去黄昏别馆找我?”
鱼弯弯:“??”
发觉这里面可能有误会,鱼弯弯连忙掏出一张传单,指着上面的招聘一栏:“我知道了,你肯定是误会了,我是来应聘的。”
传单上果然盖着人事部的章,写着“招收网编”的字样。
骆惊舟小心的将她放在她以前最喜欢趴的沙发上,鱼弯弯挪动了一下,果然发现这里舒服又柔软,懒洋洋的跟只拉布拉多犬一样不愿挪窝。
“我是来面试的。”
鱼弯弯伸了伸脖子,环顾四周:落地窗前的百叶帘打开了一半,上面纤尘不染,地上铺着暗灰色的动物皮毛地毯,一溜排的玻璃窗光可鉴人,现代性十足的书架上放满了经济、传媒类纸质文献。桌上一盆绿萝蕤葳的正旺,脆生生的叶脉、叶柄拱着叶面,像倒栽在空气里的心脏。
这一面沙发的长度不知为何,刚好比自己的身高长一点,鱼弯弯歪了歪脑袋:这个面试也未免太——太特别了吧?是要考验网编的定力吗?还好我定力不错。
“咳咳——”
这个应该是面试官的办公室了。
“我叫——”
鱼弯弯觉得还是该自我介绍一下比较好,骆惊舟抬手打住:“录用。”
鱼弯弯:“???——我还没开始呢。”
“你是来面试的是么?”骆惊舟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坐的端端正正的鱼弯弯。
“对对对对。”鱼弯弯连忙点头。
“那被录用你不开心吗?”
“开心开心开心。”鱼弯弯点头如捣蒜,内心却诧异的很:之前自己打了电话问网编能不能兼职,人事部很不客气的说不能。所以到底谁是老大。
“那个——”鱼弯弯摸了摸鼻子,觉得还是跟这个“不大正常”的面试官说清比较好,“我是兼职。”
兼职?骆惊舟眉心轻锁:问鼎集团从来不是那些半工半读学生的试验场,从来不收任何兼职的暑期工,实习生也只准实习一个月,一个月后不能上手也是必然辞退的,因此对于“兼职”二字,自然是无法接受的。
她居然是兼职?
“你还有别的职业吗?”
鱼弯弯攥着手里的红线团,顶着骆惊舟近乎刑警盘问的目光与威压,坐如针毡,小声的:“我在S市找到一份法语翻译的工作。”就是挣得不太够交房子的首付而已。
骆惊舟猛然想起来这件事,想直接让她把工作辞了留在L市,却又怕这次鱼弯弯一时气愤再跟上次那样离家出走,只得尽量缓和声音,决定以退为进。
身上的毛衣裙越走越短,骆惊舟清晰的看到她裸露在外的肌肤,每一根毛细血管都藏着自己久别重逢的惊喜:自己曾无数次的想着她若是有了形体会是什么样子,现在真正出现在自己眼前,反倒是有种瞻前顾后的患得患失。
虽然稚气了点,凑合着看吧。
骆惊舟嘴角一勾,心情很是愉悦,又想到她现在还有一个距离上相隔甚远、法语翻译的正式职业,刚刚好起来的心情又不好了。
S市?
他已经不想再等两个月了。
拨通电话。
“谢析,上班前路过女装店带一套女装,三围分别是——”瞥了一眼低下头绞着毛线洞的鱼弯弯,“65、50——”顿了顿,看着鱼弯弯不敢置信的神色,嘴角一勾,“80”。
虽然前不凸,后面倒是很翘。不过这样也好,不凸,抱起来,也很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