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国庆期间一直在放假的原因,公司堆积了一大堆事,而他请了半天假,那事便更多了,当埋头在这些事情当中,自然外界的纷扰也就被搁置一边了。
快下班时外面传来喧嚣的躁动,谢析敲门进来,一脸喜气洋洋:“老大,去聚会吗?”
“不。”
骆惊舟惜字如金,依旧没有抬头的沉浸在工作中,谢析小心翼翼的关上门。
鱼弯弯摇头晃脑:“适当的放松对工作资料的生产也是很有好处的,马克思说过‘享受’是人的生存本性,你可以不去享受,但你不能抗拒它。”
骆惊舟将刚处理好的文件“啪”一声,头也不抬的堆在了桌上:“那这些生产资料,你能帮我解决吗?”
鱼弯弯摸摸鼻子:“当然,马克思也说过,只有劳动能创造价值,劳动本身就是最大的价值。”
夜阑人静已经是九点多,四周寂静,天麓倒垂如滴墨,却有几束刺入天穹的光束招摇不休。马路上的车流也渐渐稀落,霓虹灯恍惚飘梭的彩带,各种色彩一晃而过。
骆惊舟开着银黑色的lykanhypersport,心事重重的回家,涡轮增压之下,一个小时才能到的黄昏别馆只用了二十分钟。黄昏别馆在夜色笼罩下仿佛是王子的宫殿,倒垂的水晶吊灯在夜色里,显得比白昼更加明亮。
眉头轻拧,骆惊舟带着些难以掩饰的疲倦,扯开领带半挂不挂的垂在胸前,即便如此随意的行为,在他身上也显示出别样的诱惑洒脱,仿佛像刚刚参加晚宴逃跑的王子,随手将自己的外套落在了台阶上一般。
当他直入厨房打开冰箱伸手摸向冰咖啡时,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咽口水的声音。
形体看不到,声音却是切实存在的。
骆惊舟眉头一挑:“想喝么?”
“想。”
“那你就继续好好想想吧。”
“刺啦——”
打开拉环,骆惊舟潇洒自如的靠在冰箱门上,有些赞叹的:“哎呀,味道真是不错,难怪某些鬼这么想喝。”
鱼弯弯咬牙切齿地瞪着骆惊舟,只恨不能用眼神杀人:笑吧笑吧,等把你逮到阴曹地府,看你怎么笑得出来。到时候我就天天把你扔到东方鬼帝那里给她的小老婆洗臭袜子,把你扔到西方鬼帝那里给他搓澡,扔到南方鬼帝那里给他刷洗十八层地狱的油锅,等着你尿裤子回来求我,并忏悔当初你的那瓶冰咖啡不该不给我。
鱼弯弯心里将骆惊舟的死法想了一百种,却骆惊舟心情舒畅的又拿出一个橘子,“想吃吗?”
“我想你个der,你个资本主义总编坏得很,本靓仔信你个鬼。”
“哎呀,真可惜,照白天看来,你虽然碰不到这些东西,但还是能闻到味道的,我还想做个橘子布丁给你尝尝,既然你不想要——”拿起橘子一口咽下,“那就算了。”
“别别别,靓仔?总编?骆总?骆sir?我错了,我这次绝对信你。”
骆惊舟摇摇头,有气无力的:“不行,今天太累没有力气,改天吧。”
“那改天是哪天呢?”
“要你管。”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干得漂亮。骆惊舟心里为自己鼓了个掌。
如果现在鱼弯弯有表情的话,一定是聊天软件里永远排第一的MMP,可惜这个资本主义看不见。
“本靓仔还不吃了,谁要闻你资本主义总编花钱买的橘子,你压榨那些人的剩余劳动价值买的橘子,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你要是还嫌不够,那你待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再去给你买几个橘子来。”
“那我只吃一个,剩下的都给你。”骆惊舟靠在冰箱上一边喝着冰咖啡一边对答:“你们现在地府的鬼,文化程度都这么高?连朱自清的《背影》都是必背的点?”
“哪像你啊——”鱼弯弯恨恨的,“老舍的《二马》你不也学得不错么。”
他眼尾微卷的上睫毛触碰着下睫毛,彰显骆惊舟此刻的愉悦心情,橘黄色的灯光柔和的打在他宛若雕塑般俊美的侧脸上,浑然天成,毫无丝毫瑕疵。故他虽穿着一身笔直挺拔的西装,而白日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距离感,此刻却显得分外可亲。
那种忍不住想让人靠近而沉醉的气息,鱼弯弯察觉到这一点猛然往后飘了一大段距离:这个资本主义总编坏得很,不能被他的外表骗了。
“想要橘子吗?给你!”骆惊舟嘴角微弯,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腕,对着鱼弯弯说话的方位扔了一个句子,鱼弯弯下意识做出“接住”的动作,却在一瞬间想起来自己根本不可能接的到,橘子滚滚落地,扫地机器人闻声而动,蓝光一闪:“有垃圾,有垃圾。”
“滋滋——”
机器人推着落地的橘子,将它滚到垃圾桶里,骆惊舟将喝完的冰咖啡空罐,以定点投篮的优美动作同样扔进垃圾桶,脸上却带着几分纯洁的无辜:“怎么说呢?我就是一个都不吃全给你,那你也吃不到啊。”
鱼弯弯心中下定决心:这小子在被自己勾到地府后,会去扫厕所。
“打开电视。”
黄昏别馆里的一切电子设备都是声控感应,电视打开正在放着一部抗日神剧,鱼弯弯正好赶上“手撕鬼子”一幕,有些惊疑不定:现在人间的电视剧都喜欢这么玩?自己要撕开一个鬼都得磨刀磨半天,这人倒是连我磨刀的功夫都省了。
骆惊舟解开衬衫上的袖扣,将脱下的衬衫随手扔在沙发上,露出锻炼的异常完美的身躯,扯了一条浴巾搭在手腕,一气呵成,略带一点颓废的病态疲倦,走进浴室,是实打实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鱼弯弯连连点头:有这样的身材去扫厕所,估摸着效率估计也会提高不少。
当浴室里的水声停止时,电视里的画面已经变成了道士捉鬼的古装片,显然是鱼弯弯调的。
骆惊舟脚步声响起,走到了鱼弯弯的身旁,鱼弯弯轻飘飘抬头,差点没将舌头吞下去——
洗完澡后的骆惊舟,身上还带着浴室未休的水汽,朦胧的好像从月亮湾里沁出来一样,缥缈神秘,连两道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月意,像南方虫鸣令人不忍睡去的扑翅声,既温和俊逸,又皎然神秘,让人无法捕捉。
他的发梢间还透着水汽,只围了一张浴巾,在出来看到鱼弯弯正在看道士捉鬼这一幕,明显晃漾出足以令人炫目的笑容。
“桃木剑能把你制服吗?”
“你可以试试。”鱼弯弯讷讷回道,心里感激幸亏别人看不见她,末了又暗恼的:他是资本主义总编,万恶的资本主义,千万不要被资本主义的表象所迷惑。
鱼弯弯的声音像是那夏日里,从浇灌花草繁荣的喷泉里滴出来的一般,霎时清凉了不少,骆惊舟微微后仰。
“那符纸可以吗?”
“那要看是谁画的了。”若是真道士画的,对于一般的小鬼可以,对付我,估计那三个鬼帝加起来差不多就能勉勉强强了。
“你有什么推荐吗?”
“我觉得起码得元丹期以上的道士画才行。”
骆惊舟撑开双臂平放在沙发上,若有若无的圈住声源,似乎全然不知鱼弯弯就在他的左臂里。鱼弯弯见骆惊舟做出这个动作,宛如被热油溅到般迅速飘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