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虽说毒性来得凶猛,”顾夜阑目光柔和地扫过宴席上的宾客,温声讲解道,“但这种毒解起来却是极为简单,只需要一杯白茶,就能解毒。”
宴席上的宾客绝大多数都送上了恍然大悟和敬佩拜服的眼神。
顾夜阑嘴角微勾。
她顾神医又岂是浪得虚名的!
神医的名号,不仅是从她师父身上传承下来,而且是通过一次又一次治病救人的过程慢慢累积起来的。
平国公夫人以为一声‘顾姨娘’就能贬低她的身份?
不可能!
“既然白茶能解毒,那还不赶紧给老爷喂白茶!”
平国公夫人忙张罗着让管事去喂茶,哪知顾夜阑却抬了抬手:“夫人莫急,这白茶还是让夜阑亲自来喂罢。”
而今平国公昏迷过去,若是让管事喂了茶,平国公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不是她。
就算之后听了旁人说是她亲手解毒救了他,亦没有从鬼门关回来第一眼就看见的是她效果好。
她想要成为平国公的宠妾,就要让平国公知道,他离不得她。
她不仅可以与平国公水乳交融,而且,亦是个有真本事能够替平国公分忧的女人。
平国公夫人见顾夜阑这般说,以为喂白茶还有什么讲究,倒也没有拦阻,只催促道:“那还不快快过去。”
“是,夫人。”
顾夜阑含笑走向手捧托盘的管事,将那白茶茶碗捧起,屈膝跪在平国公身前。
“阿斐,你刚才好像说过,这白茶正好是平国公中的另一种毒的催命剂?”
颜依依不自觉地抓住了于斐的手,声音压得极低。
事实上,以裴坤为首的他们这群人,在顾夜阑找到毒源并且声称白茶能够解毒的时候,就都在努力地压制着眼角眉梢的笑意。
不能笑。
不能笑。
这平国公的解药还没喂下去呢,万一出什么幺蛾子呢?
千万不能笑。
万一被人发现,阻拦顾夜阑喂白茶,那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一群人忍笑忍得难受,楚王连脸都憋得快要变了形。
他就说顾神棍是个天才。
有顾神棍在此,他们原本灭杀平国公的计划完全不需要实施,只要忍住笑意,静待花开,就完美了。
于斐微微点了点头,轻应了一声。
她的一双眼睛同样直直地望着意得志满地捧着白茶跪到平国公身前的顾夜阑。
几乎每个人心里都在呼喊:
‘喂!赶紧喂!赶紧喂!’
顾夜阑不负众望,一手环抱住平国公的脖子,一手将茶碗往平国公嘴里喂了过去。
“这茶……喂不进去?”
平国公夫人在一旁看着茶水从平国公嘴角流了出来,一时揪心,“顾神医,这茶一定要喂进去才成!”
顾夜阑顿了一顿:“夫人放心。”
就见她张嘴喝了一口白茶,然后俯下身嘴对嘴地将白茶往平国公嘴里喂了进去。
于斐那边的众人齐刷刷地闭了眼。
这一幕实在是太辣眼,有点看不下去。
不止他们,听说过顾夜阑爬床八卦的贵妇们纷纷抬起团扇或是帕子遮挡了面容,只相互对视,眼底皆是会意的神色。
看来顾夜阑爬床,可是真实的事!不是谣传!
顿时对顾夜阑的医术少了几分敬畏。
医术再高,人品不行,到底让人崇敬不起来。
顾夜阑只一心想着给平国公解毒,反复用嘴喂哺了数次,终于将一碗白茶尽数都给平国公喂了进去。
“国公夫人,白茶都喂好了。”
平国公夫人拧眉睃了眼顾夜阑嘴角的茶汁,虽然不喜她如此不知羞耻,但到底救了平国公,便颔首道:“国公爷要多久才能醒过来?”
顾夜阑思忖片刻,若她没有记错的话,书中记载的案例说过只要喂了白茶,中毒者会立即清醒。
“夫人请稍等。”
她依旧环抱着平国公,伸手轻轻地拍着平国公的肩呼唤:“国公爷,国公爷。”
旋即又搭在了平国公的手腕上探脉,仔细探了片刻,眉头渐渐拧起。
喂下解药前她曾探过平国公的脉象,就如同正常人一般,而现下喂了解药,为何他的脉象反而像是濒死之人的脉象?
然而并没有过多时间留给顾夜阑思索,平国公突然猛地睁开了眼。
平国公夫人急急扑了过去:“国公爷您醒了?您没事就好,您可知方才将臣妾担心坏了!”
顾夜阑见状,忙按捺下心中的疑问,温柔又甜婉地冲着平国公笑道:“国公爷不用担心,虽说您中了连邬太医都束手无策的毒,但庆幸的是夜阑一番苦心之下寻到了毒源,这才给您喂了解药……”
哪知她邀功的话尚未完,就见平国公鹰目一瞪,嘴一张猛地就喷出一大口污血。
污血尽数喷在了顾夜阑的脸上,让她的笑意瞬间凝结瓦解。
她还来不及掏出帕子擦脸上的污血,就听得平国公夫人尖叫一声:“国公爷怎么又晕过去了?!”
一旁的邬太医见顾夜阑一身狼狈,忙上前去给平国公查验。
这一查验下来,吓得整个人都懵了,起身踉跄地后退一步:“国公夫人,国公爷他……断气了。”
“什么?断气了?”平国公夫人扑了过去,“不可能!明明服用了解药,怎么会断气?”
顾夜阑忙伸手抚上平国公的鼻子,不多时,抖着手蹭地站了起来,呆若木鸡。
太子领着人飞快地冲上了主座,神情紧张又慌张:“舅舅怎会断气了?不是说那白茶就是解药,喝了解药就能解毒吗?”
“解药?”平国公夫人蓦地抬起头,双眼恨毒地看向顾夜阑,“是你!是你害死了国公爷!你是凶手!”
“不!”顾夜阑频频摇头后退,“夜阑没有!夜阑是真心想要救国公爷,怎会害他?”
平国公夫人听也不听,一把将身旁侍卫的刀拔了出来,猛地就往顾夜阑冲过去。
直直的一刀狠狠地就插进了顾夜阑的胸腹当中。
满脸污血的顾夜阑睁圆了赤红的双眼低下头,看着胸腹中的那柄大刀——
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是她救了平国公,平国公怎会死了?
她好不容易攀上了平国公,刚开始做着成为国公府后院女人的美梦,怎能就这么梦碎了?
不、不可能!
她不能就这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