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客厅里觥筹交错，美食美酒让人迷醉。
场中央翩然起舞的舞者各个身姿娇柔，舞姿曼妙，那一张张芙蓉面上带着柔柔的笑意，一道道秋波绵绵不绝地向平国公方向递送。
“好，好，好！”
平国公赏着歌舞，看着宾客们谦恭卑微的神色，更觉壮志豪情万丈。
颜依依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好酒。”
话音方落，就见白奕转身蹙眉：“在外饮酒并不合宜。”
尤其是女子。
颜依依秀眉一挑，微酡的面庞含着揶揄：“白奕，你的意思是咱们回去了就可以一起喝酒？”
白奕：……
他伸手将颜依依桌上的酒壶取走，淡淡地觑她一眼没有回应。
“啧。”
这男人。
颜依依倒也不恼，转而捧起盛有果浆的杯子喝着，美眸一睐于斐：“阿斐，你盯着平国公在瞧什么？”
“没什么，”于斐放在桌下的手被燕然抓住，从掌心传来燕·醋坛子·然的轻捏，她握了握燕然的手，小声解释道，“就是觉得平国公用的那个杯子，很特别。”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不多时，就听见坐在前面的裴坤缓缓开了口：“那是琥珀珍珠杯。据闻平国公得了一块数千年的极品琥珀，专程寻来手艺高超的匠人，配以东海珍珠，制成了独一无二的琥珀珍珠杯。”
于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直在坚持练七禽戏和洗髓，她的视力和听力越来越好。
早前在假山后偷听两个公主小声说话时便是，无论多小的声音，都能清晰地落在耳朵里。
而此刻，她能够清楚地看见平国公手里拿着的那个琥珀珍珠杯上那只死在琥珀里不知千年万年的苍蝇……
捧着苍蝇做成的杯子喝酒，这种乐趣还真是让人欣赏不来。
“阿斐觉得琥珀珍珠杯特别？”
燕然握着手中的柔荑，虽然他觉得那琥珀珍珠杯并不好看，但若是阿斐喜欢，倒是可以找人做上一只送给她。
于斐睇他一个眼神，压低声音：“事实上，我觉得那杯子挺恶心的。”
她之所以一直盯着那个杯子瞧，其实另有原因。
“这种蘸料是不是叫做芥辣？”她用筷子挑了挑摆在桌上的味碟，上头除了盐、糖和醋外，还有淡绿色的调料，于斐尝了下，味道和现代的芥末差不多。
桃花姑娘的毒材中就有这种材料，在这个时空称之为芥辣。
燕然颔首：“芥辣是齐国人最爱的一种调味料，它味道微苦，辛辣芳香。”
“这么说，平国公也会用这种调味料了？”于斐对芥辣倒是不抗拒，用筷子蘸了尝了尝，美眸微眯。
“自然。”回答她的是一直在听她们低声议论的裴坤，“我曾亲见过平国公甚爱芥辣。”
“那就奇怪了。”于斐嘀咕了一句，“难道平国公用的琥珀珍珠杯，今儿个是头一回用？”
裴坤眸色一动，压低声音：“琥珀珍珠杯乃匠人耗时半年才制成，听说前几日刚做好送进平国公府，平国公极有可能是头一回用。”
“这就说得通了。”
于斐恍然，见众人都不自觉地倾听她的话，也不卖关子，只小声道，“琥珀、珍珠粉和芥辣相撞后会产生一种毒，中毒者约莫两三日内会发作，中毒身亡。”
众人：！！
“那咱们还动啥手，直接坐等平国公毒发不就成了。”楚王没忍住嘟哝一句。
于斐用食指轻敲桌子：“这种毒倒也不是不能解，如果发现得早，要活命不算太难。”
“只不过……”她瞄了瞄燕然手里的酒杯，“我还发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燕然见于斐看着他的酒杯，伸手给于斐递了过去。
于斐轻轻嗅了嗅杯中之酒：“这是什么酒？”
“这是齐国上流阶层最爱在寿宴中饮用的无疆酒，寓意寿如松柏，万寿无疆。”
“那群舞女身上的香气发自她们手上戴的丝带，”于斐低语，“若是同时吸入手环中的香气和无疆酒的酒味……”
“也会中毒？”颜依依快言快语地问道。
于斐点头：“对。这种毒会让人突然面色发绀，若是不尽快解毒，则会七孔流血而亡。”
众人：！！
“这宴客厅里到底有多少人打算毒死平国公？”楚王无语地挠了挠头，端起酒杯正想灌一口酒，忽地停住了手，“那些舞者路过时香气熏人，我们闻了那香气又饮酒的话，岂不是……”
难不成下毒者是打算将整个宴会厅的人都给毒死？
楚王瞪着手里的酒杯。
刚才他喝了一杯？
还是两杯来着？
王妃都说了在外不能贪杯，他怎么就给忘了！
于斐摇头：“不必担心。咱们闻到的香气浓度极淡，即便喝酒也不会有问题。只有浓度到达一定的程度，再同时闻了酒味或是饮下酒，才会中毒。”
这是一种隐蔽又高级的下毒方法。
即便是这么说了，众人到底觉得心里膈应，没有人再愿意捧起酒杯。
“照这么说，那些舞者跳完舞，会有人上前去给平国公献酒？”颜依依挑了颗花生米放进嘴里。
于斐：“惯常的套路不都是这样么？”
多数都是妖媚舞者上前示好，趁对方沉迷美色，直接拔出匕首刺杀。
换成下毒，也是可以的。
“那这种毒好解吗？”颜依依又吃了一颗花生。
“好解。”于斐含笑，“喝下一杯白茶便可解了。”
“只不过，喝了白茶，就会将琥珀、珍珠粉和芥辣混合产生的毒性彻底催发，让人瞬间毙命。”
楚王：噗！
还好他没有在饮酒，若不然，这一口酒绝对能喷了裴坤一背。
他嘎巴着嘴：“那你们说说，这两种毒的下毒者，是一方人马，还是两方人马？”
真有那么凑巧的事？
你的解药是我那毒药的催命剂。
“许是巧合。”燕然评估了片刻。
楚王无声地张大嘴笑了笑：“我就觉得今天咱们看好戏得了，咱讨论了大半夜的法子，可以歇歇。”
“这叫坐收渔翁之利。”
众人齐齐扫他一眼。
事情真会有他说得那么顺利？
就在这时，颜依依推了推于斐：“快看，那中间的舞者真上前去敬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