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斐随口说完,又信步走向了下一个棋桌。
看热闹的众人跟着移步了过去。
不少人正偷偷地打量着于斐和燕然。
“那公子刚才说笑呢吧?一顿饭换一本残局绝本?逗我们呢?”
“你傻啊?说一顿饭就真的只是一顿饭?这一顿饭里头的交易可多着去了。”
“这公子棋艺高绝,以前怎么好像没见过?”
“好像是坤皇子殿下身边的幕僚……”
“原来是坤皇子,那就难怪了……”
于斐没有听见这些闲话,她正专心地看着下一个残局。
比起头一个来说,这个更难。
只是虽然难,却也不是解不出来。
就是得费些功夫。
她抬头睃了眼燕然:爷,这绝本咱还要不要?
燕然含笑不语:阿斐不是说全要给爷弄到手么?
于斐:啧。
就知道不能轻易承诺男人事情。
她一撩袍子在棋桌前坐下。
周遭碎嘴的人们顿时都停下了猜想。
“快看,那个公子又要解残局了!”
“该不会这一局他还能给解出来吧?”
“我听说平国公这三个绝本可是层层递进,一本难于一本……”
“别说话了,快仔细看看人家是怎么解残局的,能学到不少东西!”
周遭一片安静。
人们皆伸长了脖子看于斐解残局。
这次花费了大半炷香才解开残局,于斐落下最后一子,有些惋惜。
如果不是中间有一个地方思索的时间长了,兴许半炷香就能搞定。
然后就又顺利地把绝本递到了燕然手里。
燕然依旧是顺手揣进怀中。
“这位公子,要不我请你用两顿晚膳,那绝本送我?”有人不死心地追问了一句。
于斐一愣,笑道:“实在抱歉,先来后到。”
言罢,又走去了第三个棋桌。
“快,棋绝公子又要去解残局了,赶紧去看!”
众人呼朋引伴,很快于斐身边就围满了人。
于斐:……
解个残局愣是让她有种当了一回明星的错觉。
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棋桌上。
这一个残局,确实又难上了许多。
她没有十全的把握。
只是燕然依旧面容含笑地睇她,一副爷等着媳妇弄绝本的期待模样。
于斐暗自握了握拳。
有种好好表现来宠一回燕大魔头的赶jio。
她自认帅气地拉开椅子坐下,回了燕然一个‘给姐等着’的明媚眼神,扭头便专注地解残局去了。
一直关注着于斐动静的众人没有错过这个特殊的眼神——
原来,这公子和那公子竟然是……断袖?
不然,两人彼此交汇的眼神又怎会那样默契又充满了宠溺?
难怪这珍稀孤本说送就送,人家这哪里是为了一顿晚膳,分明是为了一段奇情!
“开始落子了。”
不知是谁低呼了一声,将人们猜疑的心思拉了回来。
于斐苦思冥想。
她落子极慢,几乎每走一步都要思考上许久。
旁观者不仅没有催促,反而各个都聚精会神地认真看着,生怕错过了一个棋子。
不少人张着嘴无声叫好!
若不是看棋不语,他们绝对要击掌呼喝才能表达激动的心情!
且不管这公子是不是断袖,人家这一手棋艺,哪怕是棋痴笑三生来了,也未必是对手!
笑三生那可是成名许久的大师,这公子才多大?
日后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于斐用了一炷香时间才解开了残局。
满意自然是不怎么满意的。
毕竟这样的残局换了燕大魔头来破解,哪里需要一炷香的时间。
然而不管了。
反正燕大魔头没出手,而她最终又解了残局拿到了绝本。
于斐笑盈盈地把绝本递给燕然,两人会心一笑,并肩往人群外走去。
刚破开热情的人群走到外围,燕然的肩膀就被人一拍——
“六弟,四哥怎么不知道于……公子有这么一手好棋艺?”
楚王闲得慌四处晃悠,见园子这边围满了人便过来瞅瞅,只听得人群皆在感叹棋绝公子棋艺一绝,不仅拿下了平国公府珍藏的两本绝本,而且已经开始在尝试破解第三个、亦是最难的棋谱残局!
楚王对下棋倒是不太懂,但是凑热闹可不能少了他。
他用壮硕的身子挤开人群探头往里看,哪知竟是于侧妃在解残局!
我的乖乖!
旁边的六弟正一脸满意地看着于侧妃,就好像夫子在看答题考卷的高材生似的。
燕然拍开他的手,嘴角一勾:“爷教的。”
随后拉着于斐就离开了。
只留下两个背影。
楚王挠挠头。
他就觉得六弟和于侧妃这一对挺有意思。
赶明儿他也找些本事来教教他家王妃,说不定哪天也能够在六弟面前一挺胸膛,说句‘爷教的!’来爽爽。
解残局费了不少时候,待到人群渐渐散去,已经是接近傍晚的暮色时分。
平国公五十寿辰的夜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人们顺着管事婢女的指引,往设宴的场所缓步而去。
尚未抵达宴客厅,远远就听见了袅袅琴音,飘拂在空中的绫罗帐幔,赤金的华丽地毯……无不昭示着平国公府的财大气粗。
于斐等人自是跟在裴坤身后走了进去,她们的坐席正好在裴坤身后。
白奕领着颜依依步履从容进了宴客厅,微微扫视了一眼,漫不经心地坐在了裴坤的下首。
两人微微颔首,在外人看来不过是普通的招呼,然而交会一霎的眼神,却隐藏着更深的意味。
颜依依坦然地坐了下来,正好位于于斐的右侧。
待到人们入席完毕,平国公朗笑着进了大厅,晚宴正式开始。
无数美味佳肴如同流水般端了上来。
“怎么不见姓顾的。”
颜依依扫了一圈宴客厅,慢条斯理地用着桌上的晚膳,红唇微动,小声地问于斐。
于斐亦留意到了这一点。
“她还懂得遮羞不敢出现在人前?”颜依依自顾自接了话,嘲讽一笑道,“刚才一路走过来,不少人都在讨论她的事。”
她压低了声音对于斐道,“经过今天这么一出,她日后还想做个清高傲然的顾神医,怕是不可能了。”
哪有神医看诊看着看着就上了旁人的床榻?
这经营多年的好名声,要毁于一旦其实容易得很。
“姓顾的该不会想着躲起来一段时间,再亮相时旁人就会忘了她那不要脸的事?绝无可能。”
颜依依扯唇,“想什么呢。”
就在这时,一群舞者带着阵阵香风,赤足踏着琴音迈入大厅,往场中央走去,翩翩起舞。
于斐闻着舞者路过时留下的香气,忽地眉心一动。
这香气,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