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堂室里,平国公正慢悠悠地饮着热茶,听太子和几位官员在报禀朝事。
他神情看似漫不经心,但若细细观察,却能瞧见鹰目中偶尔闪过的锐光。
太子和官员们皆半垂着首矗立,不自觉地畏惧着平国公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严感。
自从五年前齐仁帝卧病后,平国公开始接掌朝事,逐步将朝堂中的各处重要位置都换上了他的人,而他本人亦渐渐有了类似君王的气势,就连太子在他面前都只能唯唯诺诺,不敢顶撞。
平国公勾起一侧嘴角扫了眼堂前恭敬的太子,有种胸掌乾坤,万事万物皆在手心的畅快感。
他轻描淡写地将朝事点评了几句,就让太子等人刹间凝住了心神,仔细揣摩他的意思,频频赞同地应诺。
若不是因为身份之故,这天下合该就是他的。
平国公心中傲然。
太子就算有皇室血脉又能如何?
还不是一样只能趴伏在他脚下做个应声虫!
他日就算是扶持太子上位,要捏住他不过也就跟捏住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就在此时,内室突然传来‘砰’地一声巨响,让堂里商议朝事的众人纷纷一顿。
太子和几位官员对视一眼,小声问道:“舅舅,这……”
平国公扫他一眼,只淡淡道了一句:“无事。继续说便是。”
在内室里闹出动静的顾夜阑听了这话,心神不由一紧。
她原本想着闹出了动静,平国公会进来看看她可有受伤——
如此一来,太子和官员们必定就知道了她的存在。
但现在平国公根本没有如她所愿进来,那是不是意味着就算是和她有过鱼水之欢,平国公亦没有打算将她公开的想法?
断断不能那样。
她和平国公欢好前好歹是个黄花闺女,若是连个位份都捞不到,日后又能如何过上好日子?
平国公可不是一般人。
就算他不能名正言顺登上那个位置,但手中的权力却相去不远。
只要能够进了平国公府的后院,以她的能耐,想要做个宠妾定然不难。
不能错过这个好时机。
思及此,顾夜阑拿起桌上的茶壶和茶杯,桄榔一声摔在了地上。
随后她‘哎哟’地娇呼了一声,一闭眼伸手往碎瓷片上盖了下去——
“啊……”
这下是真心实意地疼出了声音。
一番动静下来,平国公皱起眉推门走了进来。
太子和几位官员伸长了脖子,正好看见了跪坐在地上,手心血淋淋的顾夜阑。
彼时顾夜阑身上衣裳凌乱,露出小半个香肩,只消一眼便能明白早前发生过什么事。
顾夜阑感受到了太子等人的目光,垂眸一转,嘤嘤哭泣道:“国公爷,是夜阑不好,扰了国公爷办事……夜阑只想着喝杯水,奈何腰酸腿疼,一个没站稳就把茶壶茶杯摔了,还不小心伤了手……”
平国公拧眉看了她一眼。
本想恼怒的心不知为何突然泛起了几丝少见的怜惜。
尤其是当他的目光触及香肩上的几朵红梅时,脑海里瞬间就翻涌了两人恣意荒唐的情事。
别看这顾夜阑是头一回,这逍遥起来可恁是放得开。
任着他胡乱施为,不仅不抗拒,而且还迎合得让他极是爽快。
比起坊间的那些名伎可丝毫不差。
要在府里头放上这么个女人,平日里想怎么胡来就怎么胡来,倒也是件美事。
加之,顾夜阑可是名声在外的神医,对他的名望来说只会有利而无害。
这么想着,平国公恼怒的心思很快就平复了下来。
他温柔地扶起顾夜阑,小心地安抚了一句,又吩咐下人去招来嬷嬷替她包扎伤口。
完了掐了一把顾夜阑的腰,暗示道:“等本国公回来。”
顾夜阑满心欢喜,媚眼如水般睇着平国公,柔柔应了是。
还亲自送平国公出了内寝。
太子和官员都见着了她衣衫不整地在平国公的内寝里,而平国公又如此坦然地温柔待她,想来她的名分必定不会有问题了。
忽然心头就像划过了彩虹一般,灿烂又绚丽。
她顾夜阑,终于可以上岸了!
待她日后好生调养,肚子再争气些怀上平国公的孩子,这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趴在屋顶偷听的颜依依:……
她费了老大力气不动声色地让平国公夫人过来抓现场,结果顾夜阑自己就把这活儿给干了?
她这是有多渴望着上杆子去给人做妾?
为了这居然专门扯乱了衣裳不说,还甚至扎伤手来一出苦肉计?
对顾夜阑没有边际的底线,颜依依深表敬佩。
颜依依莫名有种替顾夜阑作嫁衣裳的不爽感。
她起身准备走。
再看下去,可能会看吐。
然而就在这时,平国公夫人领着几位妾室浩浩荡荡地过来了。
颜依依眸心一动,重新又趴了回去。
她让人通知平国公夫人时说的是顾夜阑故意假借平国公吩咐为由去了他的院子里给平国公看诊。
只要是女人,听了这消息定然能够瞬间就想明白顾夜阑的真正用意。
再者说,平国公回去梳洗更衣不过是因为被血雾喷了,实际并未受伤,根本不可能请顾夜阑去看诊。
就算真要看诊,她们平国公府里就有坐诊的太医在,用得着顾夜阑一介女流?
平国公夫人这些年每日都在为平国公后院那些莺莺燕燕恼火着,一听这边有个上赶着要抢她男人的顾夜阑在,忙将招待贵妇们的事情交给了别人,急匆匆就领着几位妾室来了平国公这边。
平国公还在商议国事,自然不会轻易接见后院的女人。
然平国公夫人却让人传了话,说是晴儿突然腹痛厉害,得请顾夜阑去给看看诊。
晴儿是平国公最疼爱的女儿,听了这话,平国公想也没想就让人把顾夜阑送了出去。
横竖他已经起了收下顾夜阑的心思,早一分让平国公夫人知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平国公夫人就这么青着脸站在院门外,看着顾夜阑身穿一袭白衣裙,清高又温婉地浅笑着走了出来。
“夜阑见过国公夫人。”
顾夜阑对平国公夫人过来抓现场不仅不惧,反而高兴着,“不知晴儿腹痛可严重?能否给夜阑说说她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