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一愣。
怎么讲了半天,顾神医又给他兜回原地了?
他想了想,换了个说法:“话是这么没错,可于侧妃这不是穿着男子装束了么?除了你我可就没别的人知道这事儿了,你不说我不说,谁能怎么着?”
“顾神医,可懂?”他左右瞧瞧,压低了声音。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这恐怕会对出征有所影响,所以我依旧认为不妥。”顾夜阑端正了神色。
楚王就觉得很……无语。
难怪王妃总说,这女人啊,年纪越大,就越是有理说不清。
而且,无论多正确的事儿,往有些女人那一搁,横的她能给你掰成竖的。
不讲道理。
不听劝解。
彼时他还觉得王妃恐是夸大了。
今天从顾神医身上看来,王妃真是真知灼见!
幸好王妃给他传授过招数。
对待有理讲不通的女人,唯一的办法就是——
咱不讲了。
她爱咋地咋地。
咱该咋地也还是咋地就成。
于是,楚王一拍掌:“哎,本王竟然忘了还有重要军务要和殿下讲。顾神医,你赶紧去找卢大夫,太子那儿有本王在,你不用担心!”
言罢,他一转身就往燕然的营帐跑去。
可跑了两三步,又匆匆回来了:“对了顾神医,这事儿记得除了你我,可没第三个人晓得,若然传了出去,咱俩可就没好果子吃!”
“懂?”他睁大了眼看顾夜阑。
顾夜阑无语地点了点头:“虽然不赞同燕小六的做法,但我并非多舌之人,楚王大可放心。”
楚王点了点头:“只顾神医这称呼怕是最好改改,太子毕竟是太子,顾神医唤太子会更稳妥些。”
他家太子弟弟他都没敢直接叫弟弟呢,凭啥一个女人张嘴闭嘴燕小六燕小六地叫。
不爽。
顾夜阑张了张嘴,没同意:“这事儿我会问问燕小六,他若是介意,我便不会再如此唤他。”
楚王:……
“成吧。”
他怎么又犯了和女人讲道理的毛病。
楚王连忙不再多说一句,飞快地闪人了。
隔日继续启程。
到了扎营后的晚膳时分,楚王听说顾夜阑去了太子营帐用膳,登时把碗一端,急匆匆地过去凑热闹。
“于侧妃若是不介意,以后晚膳夜阑便过来叨扰一二?”
楚王闯进营帐时正好听见顾夜阑说这句话,心里感慨一句他这么厚的脸皮都没好意思跟太子弟弟这么说呢,果然女人就是不一样。
既然顾夜阑都能来搭伙用膳,那他可不能输。
“太子弟弟,那皇兄也过来和你们一道用膳!”
燕然和于斐看着不请自来的两个人:……
徐公公连忙把膳桌拼大,又端了两张椅子过来。
顾夜阑和楚王对视一眼,两人一左一右地坐了下去。
“看到楚王倒是想起了一件事,”顾夜阑温婉地柔和一笑,“燕小六,昨日楚王提醒夜阑,在人前最好称呼你为太子,可你也知道这许多年来夜阑一直以姐姐的身份看着你长大,改口的话怕是需要些时日……”
楚王大喇喇地刨了一口饭,边嚼边打断道:“顾神医别怕,改口这种事习惯个一两天就好。”
顾夜阑神情一滞,只含笑看向燕然。
燕然眉一挑,夹了块樱桃肉给于斐,才慢慢道:“楚王说得不错,慢慢习惯了便是。”
顾夜阑抓着筷子的手指捏了捏:“那就好,夜阑慢慢总会习惯的。”
军队出行,每日除了全速赶路外,只有夜间扎营会相对轻松舒适些。
于斐倒也习惯了成日坐马车,幸好她将师父赠她的手册箱子带了出来,便反复翻看手册,除了背诵外,更多地是深入思考和领悟。
燕然同样不得闲。
即便出征了,京城方向仍旧每日都有快马送来各种公文,顺带取走前一日批示处理好的公文。
到了傍晚扎营后,楚王和顾夜阑皆会准时过来一同用膳。
两人都是见多识广又能聊的人,相处起来并不会觉得无趣。
于斐觉得顾夜阑的性子比一般女子要豁达。
时常见楚王傻憨憨地挤兑顾夜阑而不自知,顾夜阑却基本上不会真的撕破脸生气。
要她说还真是挺不容易的。
这一日傍晚,几人刚开始用膳不久,忽地就听见外头出来徐公公急促的脚步声,帐帘被拉开:“殿下,出事了。”
燕然放下筷子:“怎么?”
“有三四个营帐的士兵用了膳后呕吐不止,晚膳怕是出了问题。”徐公公急急回应道。
顾夜阑刷地就站了起来:“徐公公,带我去看看。”
徐公公觑了一眼燕然,忙应声领着顾夜阑往外跑去。
楚王随便刨了几口饭:“太子弟弟,皇兄也过去看看。”
言罢,他提脚就走。
于斐:“殿下,咱们要不也一同去看下?”
“不必。”
燕然重新拿起筷子,给于斐布了菜,“阿斐先用膳。”
“可……”
“军中有大夫,兵士们用完膳就呕吐的原因不外乎出在膳食里头。只要对症治疗应当很快能够缓解。”
且已有楚王前去慰问,他们过去的话,除了让士兵们紧张外,并没有什么助益。
还不如在这里等待最新消息再做决断。
于斐点点头,顺从地继续用膳。
两人用完膳,就见徐公公赶了回来禀报情况。
“是伙夫见附近林子里长了许多新鲜的蘑菇,采了来熬蘑菇汤给士兵们用。”
他解释道,“士兵们说那蘑菇汤味道鲜美,大家伙都喝了不少,刚喝完没多会儿,就一个个呕吐不止。”
“顾神医和卢大夫已经开了药方,说是服了药后便能大好的。”
他们营帐的膳食是专门从太子府带出来的厨子,所用的食材皆是经过筛选而成,更不可能随便用外头的食材,是以膳食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有多少士兵中了蘑菇的毒?”于斐开口问道。
徐公公忙回应:“回娘娘,约摸有数十人。”
燕然蹙眉:“传令下去,尽快熬药给呕吐的士兵服用,不要耽搁了出行。”
“是。”
隔日起来,于斐刚梳洗好,便见燕然一脸沉怒地掀帘进帐。
“殿下,怎么了?”
燕然吸了口气,沉声道:“昨夜中毒的士兵有大半尚未得到治疗,今日怕是无法启程了。”
“怎会如此?”于斐不解,“不是说已然开了对症的药方了吗?”
“药方确实对症,”燕然道,“只是药方中有两味药材比较珍贵,随军的药材库中只有少量,根本不足以给那么多士兵使用。”
“现在正让人去附近县城采购药材,还不确定是否能够买到。”
于斐了解地点点头,她旋即道:“殿下,可否带臣妾去看看让士兵们中毒的蘑菇的生长之处?说不定臣妾可以寻到解毒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