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
于斐鼓起勇气道：“皇上这个毒怕是中毒已有十余年，臣妾无能，并无根治之法。”
“臣妾知晓一种解毒之方，虽然无法彻底将毒素清除，”她继续道，“但能够延缓毒发的时日。”
“可以延缓多久？”太后娘娘紧张地问道。
于斐暗暗捏了把汗，小声回答：“臣妾能力有限，顶多能够延缓三到五年的时间。”
“什么？”皇帝骤然扬高了声音，吓得于斐心头一颤，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她只觉得后背汗涔涔的，终于明白了天子之威有多可怕。
“你再说一遍。”皇帝见于斐吓得脸色发白，深吸口气缓住心绪，“能延缓多长时间？”
“三、三到五年的样子。”于斐小心翼翼地回应。
她不过是刚刚学毒，而且学习全靠看师父留下的手册，两位大佬能不能不要指着她解决这么难的命题……
皇帝总算听清楚了，他和太后对视一眼，两人眼底同时闪过激动的神色。
因为御医束手无策，曾暗中找来了当下燕国最负盛名的用毒高手替他看过，只言最多能够延缓两三个月的性命。
太后得知情况后将保命丹送给皇帝，而保命丹亦顶多能够让皇帝再多增两三个月的性命。
他们费尽全力，顶多能让皇帝多活半年。
半年，对于一个帝王来说不过如弹指一挥间，实在太短。
就算已然立有储君，但天下大势，国之民生，林林种种那么多事，半年内如何能让皇帝安心将整个江山交付给太子？
原本皇帝想着于斐是桃花姑娘的徒弟，不过是抱着一试的心态，不曾想于侧妃竟然说可以延缓三到五年！
他不指望五年，就算是只能延缓三年的性命，对他来说业已足够。
皇帝心情大佳，看向于斐的目光变得温和许多。
当初秋狩时，他在断崖上的感慨之言怕是尽数被于侧妃听了去，当时若不是认出了桃花姑娘的信物，他恐怕直接就要了于侧妃的命。
幸好一时心软留下了于侧妃。
而在今日，却给他多换了数年的性命。
苍天不负他。
太后亦是同样雀跃欣喜，忙问于斐要如何配置毒方，又要如何服用，且平时需要注意些什么……
她问得极为仔细，于斐亦答得详细，德公公在旁直接拿了纸笔将她所说统统记了下来，生怕错漏一点。
“毒方仅需每七日服用一方即可，”于斐讲解道，“但最重要的是，最好能够找出毒源，皇上尽可能避免再次接触这种毒。”
这话一出，众人又是心头一紧。
尽管知晓皇帝中了毒，但是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中的毒，如今仍毫无头绪。
“阿斐，你能否协助德公公一同去查找毒源？”太后思索片刻问道。
于斐自然是乖巧应下。
皇帝龙心大悦，吩咐德公公听从于斐的指挥，尽快将毒源查找出来，随后便离开了慈宁宫。
大殿里总算只剩下太后和于斐两人。
太后并没有避嫌，拉着于斐将原先的状况讲了：“幸好你得了桃花姑娘的真传，能够替皇上延续数年的寿命，这不仅是皇上之幸，亦是大燕之福。”
“娘娘，”于斐将猜想告诉太后，“皇上中的这种毒并不险恶，前数年接触毒源后根本对身体无甚影响，让人无所察觉。到了后几年，当毒素累积多了，亦只会在夜间睡眠时候偶尔有所觉。”
“是以很容易被人忽略。”
“而且，以皇上的情况来分析，臣妾估摸他恐怕一个月左右才会接触到一次毒源……”
太后认真听了，仔细思索道：“照你这么说，这毒源怕是并不会下在皇上日常会接触的东西之上？”
于斐想了想：“这倒也不好说。若是每隔一个月左右在皇上常用的物件中下毒的话呢？”
太后摇摇头，拍着于斐的手道：“皇上的日常生活中处处都被人严防死守，除非是贴身之人，否则极难对他下毒。”
于斐恍然大悟：“臣妾明白了。可若是这样的话，娘娘您为何让臣妾先从皇上居住的宫殿开始查起？”
“不止是皇上居住的乾元宫，处理政务的养心殿，以及数处皇上日常会去的宫殿，都得一一细查。”太后讲道，“这种毒能让皇上接触了十数年而未被发觉，定然藏得极深，不可错过任何一处可能的地方。”
“臣妾明白了。”于斐肃然应道。
“你回头扮做公公的模样，再随德公公前去这一处处宫殿认真查找。”太后吩咐道，“此事亦以告知太子，你们两人无需互作隐瞒，但兹事体大，不可再告知太子以外的人。”
“臣妾谨遵娘娘吩咐。”
太后颔首，招来嬷嬷领于斐下去更换衣裳。
不多时，德公公便侯在殿外，带于斐率先去了皇帝居住的乾元宫。
有了德公公的引领，于斐非常顺利地进了乾元宫。
她仔细查过乾元宫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皆无所发现。
德公公并不觉得诧异。
自打知晓皇帝中毒之事后，乾元宫早在他的吩咐下，明里暗里翻了个底朝天。
根本没有有毒之物。
彼时已是午膳时分，于斐随德公公去了一处膳厅用过午膳，又继续去皇帝平日里会去的宫殿查看。
整整找了一个下午，一无所获。
回到慈宁宫将情况给太后禀报之后，于斐思忖道：“娘娘，咱们是否要从嫔妾们的居所下手查探？”
太后吁了口气：“哀家想过这个可能，但皇上中毒之事不能外传，若是大动干戈在后宫进行搜查，不仅会引来人心动荡，而且有可能让真正的下毒人抹去痕迹，恐怕更难找出真凶。’
于斐沉吟片刻：“娘娘，臣妾倒是有个想法。”
后宫嫔妾中，上从皇后，然后再到四妃，下至中低位嫔妃，有一大半都办理了白金卡。
“臣妾可以在陪伴各宫娘娘做护理时，小心查看下娘娘们的居所是否有可疑之处。”
太后眸色一亮：“这倒是个好法子。”
皇帝勤于政事，除了皇后和四妃处，只有几位嫔妾处会不时走走。
算下来每月都会去的嫔妃处，不会超过十个。
而这数人皆是办了白金卡的嫔妃，于斐不动声色前去查探，说不定能有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