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斐伏在地面上，压抑着嗓音低低地哭着。
不知过了多久，燕然大步而至。
“阿斐？”
“殿下，师父……走了。”于斐困难地抬起头看向燕然，满脸是泪。
“师父她就这么消散了，就好像没有来过一样。再也摸不着，寻不见……”
“阿斐不哭。”燕然心疼地替她拭了泪，“营地已经派人过来查探，咱们要尽快离开此地。”
他看了眼桃花姑娘消逝的地方，桃花姑娘以这样的方法将自己尽数化成了灰烬，委实让人心中难受。
只是，现在他们必须离开了。
燕然不再多想，双臂一搂将于斐抱起，脚步飞快地往营地方向奔去。
于斐就像个木头娃娃，任由着燕然带她回了屋，替她换了衣裳净了面，然后又抱着她躺上了床。
“桃花姑娘早前被西域毒王伤了根基，本来就时日无多。”燕然见她呆呆的，心疼地啄了她眼角的泪花，慢慢道，“得知西域毒王来了这边的消息，她便跟着爷的人一同追了过来。”
“她主动要求把西域毒王交给她来拦下。她早打算要和他一决多年的仇恨。”
“而今西域毒王死于她手，她即便是离开了，也是毫无憾恨。”
于斐听了这些话，神明稍稍清晰了些：“臣妾都懂，只是看着师父就那样消散在空气中，连尸骨都不肯留于世间……臣妾就有种说不上来的难过。”
“傻阿斐。”燕然轻轻地吻着她的额角，“桃花姑娘这一生最爱美，那样离开，兴许才是她最欢喜的方式。”
于斐呆了呆，久久才深吸口气道：“殿下，臣妾明白了。”
“阿斐不关心下爷适才可将事情都处理妥当了？”燕然揉了揉她的发。
于斐抬眸：“殿下，您可处理妥当了？”
“已然处理妥当。”燕然回应，“而且，你猜爷在西域毒王身上发现了什么？”
“和永乐公主往来的信件？”于斐心虚地胡乱猜测。
“对，”燕然颔首，“有永乐公主找他购买火药和毒药的信件，重点是，还有一份火药配方。”
燕然眼底闪过激动的神色，“这是最有价值的。若然咱们燕国能够研制出同样的火药，数年内战事便无后顾之忧！”
“那真是太好了。”
两人依偎着歇息了会儿，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人来找燕然。
说是皇帝震怒，传令他即刻前去。
于斐和燕然对视一眼，起身送他：“殿下。”
“爷不会有事，”燕然胸有成竹，“你再好好睡。”
虽然答应了燕然会好好睡觉，事实上于斐根本毫无睡意。
她索性翻开西域毒王留下的毒册慢慢看着。
直到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时，燕然终于回来了。
“皇上看了永乐公主和西域毒王往来的信件，雷霆震怒，当下便让人砍了永乐公主的头。”
大仇得报，燕然无比快意。
于斐坐起身：“当时山洞里的爆炸，您是怎么布置的？”
早前燕然只是简单提了两句便没有多说，如今听来，和她想象中的并不完全相符。
她有一度还以为燕然直接把永乐公主给炸山洞里了。
“爷不过是制造了永乐公主从西域毒王手里拿了火药之后，让人杀了西域毒王灭口的现场。”
他淡淡道，“西域毒王善毒，临死前对永乐公主用了使其昏迷濒死的毒药，然后又引爆了火药……”
驻扎营地的将士闻风赶到后，从西域毒王怀里找到信件，再将已然没有知觉的永乐公主一同送去了皇上面前。
后续的事，便就都按照燕然的料想往下发展。
“今天还会进山林狩猎吗？”于斐问。
发生了这样的大事闹了一宿，怕是许多人都没有一夜无眠。
燕然点头：“此事毕竟涉及皇室丑闻，皇上要求全面压下消息，不得外传。”
“是以今日进山林狩猎一如前两天，爷马上就要出发。”
“您累不累？”于斐看着燕然眼角淡淡的青色，取来帕子替他净面。
燕然含笑搂着她的腰，脸贴在她胸前喃喃道：“如果可以，爷宁愿在屋里陪着阿斐。”
大仇得报，他心情异常愉悦。
于斐把凉凉的帕子盖在他的额头上，故作凶巴巴道：“您还是赶紧去用了早膳，上山去狩猎！”
“遵命！”燕然笑着用帕子揉了把脸，起身道，“你今日便在屋里好生休息。”
“是，臣妾知道了。”
送走了燕然，于斐再次回到屋里头。
这一次，她倒是很快就睡着了。
只不过睡了没多久，小雨便进来唤醒了她：“娘娘，太子妃娘娘说有要事请您尽快过去一趟。”
于斐心中一动，简单梳洗便去了太子妃的屋中。
彼时张氏亦匆匆前来。
太子妃一脸凝重地看着两人：“永乐公主没了。”
噗。
于斐差点没绷住神色。
燕大魔头不是说了这事机密吗？
怎么太子妃这么不忌讳地开口就摊牌了。
“此事乃机密，你们两人知晓了便可，切勿外传，可记着了？”
张氏被吓得不轻，根本没把太子妃的话听进耳朵里，只急急问道：“娘娘，永乐公主好端端地怎么会没了？”
太子妃蔑了她一眼：“她犯了欺君之罪。”
“本宫最担心的就是你，你和她往来过密，永乐公主之事若然牵扯到你的身上，连累了咱们太子府的话，那可难以善了。”
张氏捂着胸口退了半步，讷讷道：“欺君之罪？不、不可能吧？”
“休得妄议！”太子妃柳眉一竖，“此事乃皇上亲自定夺，哪里轮得到你妄议的份儿？”
她狐疑地打量了几眼张氏，“你平日和永乐公主走得近，该不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或是替她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罢？”
“没、没有的事！”张氏飞快地否认，连连摆手，“妹妹绝对没有！”
“妹妹不过是和永乐公主有旧，平日里她问些咱们太子府的事情，就多说了几句罢了，断断不可能替她做出欺君之事。”张氏心虚地嘟哝了一嘴。
“没有就最好，若真因为你连累到太子府，就算是本宫也保不住你！”
太子妃深吸口气，看向于斐，“你们两人今日要装作不知情，还是按照前两日那样，一会儿就去随女眷们进山狩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