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前一日狩猎大丰收，次日皇帝依旧兴致勃勃地领着百官朝臣继续往山林进发，以狩取更多的猎物。
同样是大丰收的一日。
到了傍晚，燕然回了院舍，寻了于斐一道用晚膳。
这一天于斐依旧是跟着女眷在山林外围游荡，不过后来她便又独自进了山林，还在里头发现了好几样不可多得的毒材。
“殿下，”两人一边用膳一边闲聊着当日的收获，于斐好奇道，“咱们这么大肆狩猎，会不会把林子里的野兽都给打光了？”
身为现代人，自幼就被培养了保护动物的观念，每每看着成山般往回运送的野兽，她就有种‘这些野兽会不会濒临灭种’的感慨。
燕然笑道：“山林里野兽无数，这两日狩猎所得不过十之一二罢了。”
就在这时，徐公公匆匆从外头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殿下，有人在咱们院舍门口投进来一封密信。”
燕然和于斐同时神色一动。
两人拆开信件一看——
果然是永乐公主让人送来的匿名信。
信中提及先太子留有遗物，若是燕然感兴趣的话，可以于今夜子时独自前往某处山洞查看。
并且画上了山洞所在之处的地图。
永乐公主这么等不及了？
这才正式狩猎的第二天，就要见真章了吗？
燕然嘴角斜斜一勾，看向信纸上的眸光骤然一凛，寒意迸射而出。
“殿下，咱们今夜午时过去吗？”于斐问。
“爷等这一天等很久了。”燕然看她，“只是，阿斐你留在营地会更安全些。”
虽然对山洞里的布置早已了然于心，而且燕然业已对此做了充足的人手准备，但到底不清楚永乐公主是否还有更多的火药，危险系数不好估计。
燕然自然不愿意让于斐涉险。
然而于斐想了想却回应道：“殿下，臣妾担心永乐公主还有别的手段。虽然臣妾不若您身手高超，但是臣妾现在对毒术颇为精通，手头上也配制了不少厉害的毒方，说不定在关键时候能够帮上忙。”
燕然被于斐的一脸正气逗笑了，捏捏她的鼻尖道：“既然阿斐这么厉害，那就随爷一道去一趟。只不过，阿斐不要跟爷进山洞，就在树屋那里等着，可好？”
“行。”
两人用过晚膳，又一同在院舍前的园子里散了步。
离子时尚早，索性就在燕然住的院子里又练了下洗髓。
于斐如今已经将洗髓的第二层全部学会了，在燕然的陪同下练了半个时辰，顺带还冲了个澡，又用了宵夜，两人才在夜色中悄悄离开了营地。
今夜月色忽隐忽亮，月亮时而躲入云层中，仅余星子洒下朦胧的淡光，时而又从云层中探出脸来，将赶路的身影在地上拖曳得长长的。
他们去的时间比子时稍早了半个时辰。
一路上能听见偶尔传来鸟叫虫鸣的声音。
若不是燕然低声告诉于斐这些声音都是隐在山林中的人马对他们的提醒示意，于斐还真以为是真正的鸟叫虫鸣。
“永乐公主的人尚未到。”燕然送于斐到树屋底下，“爷现在过去，阿斐切记莫要进山洞，且若有危险，尽快逃离。”
于斐不想燕然担心，用力地点了点头应承。
燕然在她唇上亲了一记，转身便往山洞飞跃而去。
山洞前寂静极了。
燕然假装头一次过来，四处张望，甚至在山洞里查探了一番。
“太子果然按着约定来了。”
永乐公主人未到声先笑，不多时便领着两个侍卫进了山洞，看着孑然一身的燕然勾起了红唇，“本宫时常听说先太子和太子兄弟感情甚笃，而今看来果然如此。”
“永乐公主？”燕然故作不解地看了过去，“怎么会是你？”
“怎么不能是本宫？”永乐公主双臂抱胸，“当年本宫可是亲眼目睹先太子故去，难道太子不想知道当时的真实情况？”
燕然故作震惊：“你说什么？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子别急。”永乐公主忽地叹了口气，“本宫身为你们的姑姑，对先太子一直很是爱护，见他枉死，本宫亦是伤心。”
“当年先太子在本宫手里留有了遗物，本宫想着你们兄弟情深，或许太子想要看看先太子的遗物。”
“你说的遗物在哪里？”燕然激动地上前一步，急急问道。
永乐公主见燕然上钩，嘴角一勾：“当年先太子故去，本宫因为太难过，便将先太子留下来的遗物埋在了山洞里，是以今晚才会约太子过来，一同缅怀。”
她走到事先埋好木箱之处：“若本宫没有记错的话，应当就是埋在这里。”
言罢，她扭头看向身后的两个侍卫，“还不快去将先太子的遗物挖出来给太子看看。”
两名侍卫应声上前，不多时便将一个木箱挖了出来。
永乐公主蹲下身，伸手掸了掸木箱上的尘土，向燕然招手道：“太子过来看罢。”
燕然一个健步上前蹲下。
随着永乐公主掀开木箱，露出里头几本薄薄的书籍。
“这几本书是先太子生前最爱读的书，”永乐公主一脸感慨，“先太子温文儒雅，胸中有诗书万卷，只可惜……”
她话音未落，就见燕然伸手将书拿了起来。
燕然动作缓慢，薄薄的几本书在他的手中仿佛重若泰山一般。
永乐公主见他的手摸到了书，嘴角噙起一抹意得志满的笑。
多么相似的一幕。
那一年先太子亦是在这个山洞里拿起了她事先准备的燕然的物件。
其神情和动作，和如今的燕然几乎一致。
真不愧是亲兄弟。
与当年一样，一炷香后燕然必定就会跟先太子似的，口喷黑血，断气而亡！
永乐公主笑着站起了身，示意两个侍卫退到山洞外，慢条斯理地走到了火药的引子边上站定。
“太子可知当初先太子是怎么死的吗？”
她的声音悠悠荡荡在山洞里旋转，如同鬼魅从地狱中爬出一般，无端骇人得紧。
燕然将书籍珍而重之地揣进怀里，站起身面向永乐公主，嘴角同样噙着一抹笑。
他的笑意未达眼底，因为眼底里闪烁着的是宛若极冷之地中万年不化的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