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妃痛失最后一箭，握在弓上的指尖紧得发了白。
她的双臂皆微微颤抖，连续射击四十箭对她来说委实有些超负荷了。
随伺嬷嬷上前扶住她：“娘娘，若然不是永乐公主最后那一声笑扰了您，您定然不会射偏！”
雪妃摆摆手：“并非如此。”
永乐公主的笑虽然让她心恼，但却是在她射出箭矢后才笑出声的，不能怪在笑声上。
是她技输一筹，心不甘也得服。
雪妃深吸口气，扭头看向于斐。
但愿于侧妃这最后一箭能射中，她不想看见永乐公主得意的嘴脸。
于斐抽出了箭矢。
仿佛没有感应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似的，她现在眼底只有不远处的那只箭靶。
搭箭，拉弓，瞄准，射出。
一系列动作流畅如弧，只听一声轻轻的击中声，观席台再度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第三十箭，永乐公主中！于侧妃中！”
雪妃满脸笑意地向于斐走了过去：“于侧妃做得好！”
于斐浅笑回应：“臣妾不过是侥幸多中了一箭，让娘娘见笑了。”
“本宫可不是客套话。”雪妃拉着于斐的手打量着她，怎么看怎么欢喜。
她今天实在是恼了永乐公主，才会不依不饶地和她拼到最后。
失了一箭是她技不如人，可能够见到于斐毫不逊色，让永乐公主没法子骄矜傲然，她心里头舒畅多了！
雪妃褪下手上戴的玉镯给于斐套了上去，压低了声音道：“多谢你替本宫赢了这一箭，这镯子是本宫给你的，可得收好了。”
于斐从秦王妃那知晓雪妃和永乐公主之间的龃龉，遂大方地道了谢，收下了雪妃送的手镯。
观席台上的秦王见了，眸底莫名划过一丝惆怅。
永乐公主拉着评判走过来：“本宫和于侧妃并列，还得继续比！”
这话一出，周遭的人都没忍住窃窃私语。
永乐公主今天是要跟第一名杠上了不成？
于斐含笑对上她的视线：“正有此意。”
原本她对自己的箭术并无十足的把握，然而因为箭靶的距离近了将近一半，她发现射起箭来实在是轻松了许多，准头亦极好把握。
便就想替燕然出一出藏在心底多年的那口闷气。
“这要是再比，可就得换个方式了！”楚王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大声嚷嚷道，“不然咱们这些观众可都看腻味了！”
“换就换！”永乐公主一扬下巴。
楚王连忙出着主意：“那就射击飞鸟！跟那边男子射击比试一样。”
“……成！”永乐公主迟疑一瞬，眼底闪过一丝古怪神色。
于斐一边呼唤999再次打开读心术，一边点头道：“我没意见。”
评判见两人同意，转身下去吩咐人进行准备可供射击的飞鸟。
永乐公主眼珠子一转，抬手召来了下人。
于斐瞬间就听到了她的心声：‘虽然本宫不是很擅长射击飞鸟，但定不会输给于侧妃。’
‘不过，为免出意外，可以让人在飞鸟上做些手脚。’
‘这样一来赢她就十拿九稳了。’
‘只需给本宫射击的飞鸟喂食些药粉，让它们不那么灵敏矫捷，要射中亦非难事。’
不多时，评判回返：“已经让人去准备射击用的飞鸟，请永乐公主和于侧妃稍等片刻。”
于斐颔首问道：“射击飞鸟的规矩如何定？”
评判连忙应道：“回侧妃娘娘，待比试时，各放出十只飞鸟，击中多者赢。”
“是两人分开比试？”于斐又接着问道。
“正是。”
于斐含笑扫了眼围在附近的众人：“不瞒各位，女子对射击飞鸟应是不如男子熟练，比试规则能否改为同时放出二十只飞鸟，两人同时射击多者赢？”
这种比试方法还是头一回见。
众人皆愣了一瞬。
下一刹，楚王就感觉到被燕然踢了一脚。
他正想嚷嚷问燕然啥事踢他，对上燕然的眼神瞬间就领悟了。
太子弟弟这是想护自家侧妃，但大庭广众下直接偏袒怕是反而适得其反，所以拜托他来了？
“本王觉得于侧妃所言甚是！”楚王忙一拍双手，“这射击飞鸟可不比箭靶，亦不比地上奔走的野禽，十只飞鸟能射中一只已经是大不容易，两人一同射击最是公平！”
他用肩膀撞了撞一旁的秦王，“五弟，你觉得如何？”
秦王适才早将燕然踢楚王那一脚看在眼里，此刻立即朗声道：“本王觉得甚是有理。”
楚王比划了个大拇指，虎里虎气拍板：“那就按于侧妃说的比试！”
“本宫却是觉得不妥。”永乐公主快要暗暗被气死。
她好不容易安排人处理好了飞鸟，此刻飞鸟已然运送到了附近，再无下手的可能。
若然两人同时射击，她的赢面就不一定能有百分之一百。
“按原先的比试规则更为合理。”
“姑姑就别欺负人家于侧妃了！”楚王嗓门大，几乎一开口就压住了永乐公主的声音，“谁不知道姑姑您箭术一等一的好，人家于侧妃今天不过是侥幸赢到现在，您老人家什么比试规则没经历过？难不成这么比您老人家就自认会输不成？”
永乐公主被楚王左一个老人家右一个老人家闹得心烦，一张脸绷得紧紧的。
“本宫怎么可能会输！”
“那不就结了！”楚王双手一摊，“咱就按于侧妃说的比！赶紧准备开始了！”
永乐公主咬咬牙，瞪了于斐一眼，拿起弓箭便往场地中央走去。
于斐没忍住噗嗤一笑，转头冲着燕然和楚王摆了摆手，脚步轻盈地跟着走向了场中央。
楚王嘿嘿一笑，左胳膊撞撞燕然，右胳膊撞撞秦王：“怎样，皇兄做得好吧？”
燕然和秦王同时嘴角一翘，目光都看向了远离的那个娇俏背影。
楚王瞅瞅两人，忽然觉得哪里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那厢于斐边走着，就又边听见了永乐公主的心声。
‘就算是一起比试，本宫也有必胜的法子。西域毒王给本宫的毒药中，正好有一种叫做软骨散的毒。’
‘要是将软骨散抹在于侧妃手上，不过多久她就会四肢麻软无力，别说射箭了，就是抬手怕是都困难。’
‘她想赢本宫？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