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妃心中暗叹一口气。
在外人看来她和秦王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可事实上,哪里是那样。
她是将军府的女儿。
自幼与寻常闺秀不一样,爱好的是舞刀弄剑,骑马箭术。
对琴棋书画,虽然略有涉猎,却算不上精通,更谈不上喜欢。
雪妃是后宫娘娘中最特别的,她爱动而不喜静,是以才会看上了她,选了她做秦王妃。
秦王妃以为,秦王随其母,定然也是喜欢她这样的女子。
哪知嫁过去之后,才知道全然不是如此。
尽管秦王可以成为马上竞技第一人,但其实那不过是为了迎合雪妃的喜好而已,他真心喜欢的却是吟诗作赋,下棋弹琴。
这数年来,秦王虽然不好女色,与她相敬如宾,可她感受不到一丝的热情。
就是那么淡淡的,如同凉水一般。
“娘娘?”于斐见秦王妃呆怔了许久,不解地小声唤她,“马上竞技要开始了。”
“……啊?”
秦王妃回过神,顺着于斐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于侧妃喜欢马上竞技吗?”
于斐摇头:“妹妹顶多算是会骑马,对马上竞技这种高难度的技巧,完全是门外汉。”
秦王妃浅笑:“本宫自幼练习马上竞技,倒是在其中品出不少乐趣来。只不过确实有一定的危险,女子喜欢马上竞技的人不多。”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观看,果真见秦王如若矫健游龙般在马上表演各种复杂的动作,不时赢来一阵阵高声喝彩。
秦王妃精通此道,给于斐讲解了不少马上竞技的技巧,于斐听得津津有味。
“秦王胜出了!”
评委宣读了评判结果,秦王妃眼角眉梢溢满了欢喜,起身往前走去。
于斐道了一声恭喜,正欲随秦王妃过去瞧个热闹,忽地就被人拉住了手。
“殿下?”她回头一看,扬眉笑道,“您过来了?”
燕然比完跑马就被人围着讲了许久的话,此时终于有了空闲时间,才来到了于斐身边。
他拉住于斐的手慢悠悠往前走去,压低了声音道:“爷让人去查了山洞,似乎已经被人动过手脚了。”
于斐眉心一跳,小声问道:“殿下,此言何解?”
“山洞里一共被人埋了五个木箱,”燕然带着于斐远离人群,“其中四处应是同一批人所为。而且其中三处木箱似乎被人挖出来过,又重新埋了三个新的木箱进去。”
“那……”于斐张嘴结舌,“那另外两个木箱呢?”
“第四个木箱是一箱书。”燕然瞳孔紧缩,若然没有了错,山洞这个陷阱是为了引他上钩。
那箱书是皇兄的书。
而且书上撒了一层毒粉,正是他中毒的毒引。
此事过于复杂,燕然并没有过多解释,只继续道,“第五个木箱是一箱火药。这箱火药和山洞西边那棵树下埋着的两箱火药一模一样。”
“从这几个木箱来看,爷猜测永乐公主原本是打算在山洞埋下三箱火药和一箱书,然而不知什么原因给掉了包。”
燕然并未完全理清楚思绪,只觉得这其中处处透露着古怪。
“阿斐,你昨夜是见到永乐公主的人扛着两个木箱去树底下埋起来?”
于斐:……
她想了想,只讷讷道:“臣妾当时躲在挺远的地方偷看,因为怕露了行迹引来危险,所以不敢多看。”
“只记得等了很久,等得臣妾都快打盹了,才看见有人又匆匆抬了两个木箱出来。”
“现在想起来,似乎那会儿并没有见到永乐公主。”
燕然颔首:“这样就说得通了。永乐公主让人埋下三箱火药和一箱书,随后不久就被人掉了包。”
只是这个人究竟是谁?
又为何会破去永乐公主设下的陷阱?
燕然眸光暖暖地在于斐单纯诚挚的脸上划过,心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抓不住的思绪。
“原来竟然是这样!”于斐一脸震惊加恍然大悟,“殿下,这个人莫非是永乐公主的敌人不成?所以才专门跟在她身后坏了她的事?”
永乐公主的敌人?
燕然默默咀嚼着这个推论,评判着可能性。
于斐小心地瞄了瞄燕然的神色,揪着他的手往一边道:“殿下,您快看那边在比试射箭,咱们要不过去瞧瞧?”
燕大魔头这么聪明,她还真怕他这么琢磨来琢磨去直接把真相给还原了。
赶紧岔开话题。
“去看看。”
燕然见于斐兴致勃勃,便也不再多想,拉着她往射箭场走去。
刚走到射箭场,就看见柔妃扯着顾夜阑急匆匆地往里奔去,神色着急又担心。
莫非是晋王出什么事了?
燕然和于斐对视一眼,就见射箭场里头围了不少人,正中央的晋王嗷嗷地叫唤。
两人:—_—
“晋王这是怎么了?”有好奇围上来的人询问。
很快就有人应了:“晋王刚才十发八中,怕是能稳拿前三。哪知他不知怎的,突然一掌就拍在了桌旁那棵仙人掌上,疼得大喊着要太医来救他。”
“听说正好有官员身子不适,太医没能及时赶过来。柔妃娘娘担心晋王,就带了顾神医过来替晋王诊治。”
燕然拉着于斐上前时,顾夜阑正在替晋王挑刺。
她声音温柔和缓:“这种仙人掌的刺带了轻微的毒性,扎进皮肤后容易引起红肿、刺痛、瘙痒的症状。”
“需要尽快将刺拔除后,再敷以药膏。过上一两天时间便能大好。”
听了这话,柔妃的心总算放回肚子里去了。
只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嘴里念叨着‘怎么不小心些个’。
就听得围观众人都颇无语。
“不就是扎了几个刺,还以为皇兄这是被刀子砍了还是被剑刺了!”楚王性子直率,大喇喇地一叉腰,“皇兄随便找个婢女拔刺不就得了,这事儿用不着顾神医。”
顾夜阑感激地抬眼看了楚王一眼。
事实上,她心里的想法和楚王完全一致。
可晋王没有受伤的手一直拉住她,非要她将刺全部拔出来,还不停喊着疼。
而身侧的柔妃娘娘更是盯得细心,不时指画着让她拔哪一根刺。
她是神医,不是丫鬟。
但柔妃身为四妃之一,晋王又是燕国的皇子,她哪里敢将心底话诉诸于口?
顾夜阑眼尖地看见楚王身后不远走来的燕然,脸上神色一动,就朝燕然望了过去:“太子殿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