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倩害臊得不行。
先前见人欺负于公子，想也没想就挺身而出，可现在回想起来，她刚才似乎有那么一点点——
冲动了。
不知道于公子会怎么想她？
“管姑娘？”于羽见管倩不吭声，又唤了一声。
刚才几位同窗拦住他诘问，他还没来得及回应，管姑娘就突然走了出来替他说话。
不止如此，还将那几个同窗说得毫无反驳之力。
管姑娘，甚至连《内则》都能一字不落地背下来。
于羽就莫名觉得心底涌过一种陌生的，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好像……有点欢喜，又有点甜。
管倩怯生生地抬起脸，将手里的食盒递了过去：“于公子，这是娘娘让给您带的午膳。”
妹妹给他准备的午膳？
于羽将午膳接过，心中更是高兴了。
妹妹定是担心他在书院读书辛苦，怕他吃不好才专程嘱咐管姑娘来给他送午膳。
这世界上，除了姨娘，就属妹妹最关心他。
于羽心情愈发愉悦起来。
“刚才，”管倩鼓起勇气看向于羽，“倩儿那样做是不是给于公子添乱了？”
添乱？
于羽愣了一瞬，连忙摆摆手：“怎么会？是我该多谢管姑娘出言相助才是。如果不是管姑娘在，那几个同窗怕是没那么容易罢休。”
毕竟，他这回月考拿了第一。
而在这之前，他几乎从来都不认真读书，除了偶尔听听夫子上的课，考试前随便翻几页书外，其余时间都忙得没有功夫。
自从冀州下定了决心，回来后他便一心栽进了书里头。
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愣是把今年夫子发放的书本尽数啃了一个遍。
他和妹妹一样，有着绝佳的记忆力。
是以月考才会顺利地拿了第一。
管倩悄悄地瞧了一眼于羽，见他是真的没有一丁点不悦，才可算放了心。
“那便好……”只是一想到自己先前做的事，她仍然觉得脸上热辣辣的，只想赶紧躲起来，“若没有别的事，倩儿就先行告退了。”
“等一等。”
于羽像是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递给管倩，“这个……是给你的。”
给她的？
管倩不解地接过布包，打开一看，竟然是那日在冀城欧阳府上的赈灾义卖上她捐献的梅花点珠银簪。
双手将银簪捧住，管倩的双眼霎时就红了。
她急急地转过身去，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你怎么了？”于羽吓了一跳，忙绕一圈过去看管倩，“怎么哭了？难道这支银簪不是你那日捐赠出去的那一支吗？”
他明明记得妹妹说这支银簪是管倩的，才专程买了下来。
只不过后来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时机将它送还给管姑娘。
却怎么也料不到，管姑娘拿了簪子竟然哭了起来。
她怎么那么脆弱，那么容易哭呢？
难不成这就是同窗们经常说的女人都是水做的缘故吗？
“我没事。”管倩见于羽双眼直呆呆地盯着自己，被看得都要不好意思了，她忙抹干净眼角，告诉于羽道，“这支银簪虽然不贵重，可却是我母亲生前最喜欢的簪子。”
“倩儿本以为这辈子怕是再也没有机会见到这支银簪了，一时失而复得，才会让于公子见笑了。”
于羽总算明白了，他想了想道：“以后要是有这样的事情，你尽管告诉我。无论丢了什么，我都会帮你给找回来的。你可……”
千万别再哭了。
这话他忍了忍没有说出来，就怕唐突了管倩。
管倩的嘴角忍不住翘了翘，冲着于羽弯唇一笑：“多谢于公子，时候不早，倩儿先回去了。”
于羽目送管倩走远，将手里食盒递给身边小厮，仔细叮嘱道：“拿回屋里去好好温着，千万别让人给碰了。”
妹妹给的午膳，他一会儿得好好地、幸福地吃。
言罢，于羽快步走到一直躲在不远处月亮门后偷看的几位同窗：“你们几个，可敢随我去趟夫子那儿去辨真假？”
那几位同窗哈哈大笑三声，就算于羽不这么说，他们也正打算揪着于羽去夫子那道个清楚。
几人一同去了夫子处。
彼时夫子正仔细研读着于羽这次月考写的策论，越看越觉得于羽博学多才！
于羽不过是十多岁的青年，怎会写出如此言之有物的文章？
行文间自然流露出的眼界，就好像是走过无数燕国土地，见过无数燕国百姓一样！
这个于羽，怕是非池中之物。
感慨间，就见于羽和几位同窗一起站在门口拜见，夫子听了几人来意，眼睛一亮。
他本就打算将于羽唤来好生谈谈，这会儿人来得正好。
“还请夫子任意抽取今年学过的内容考校羽。”于羽见夫子颔首，忙补充了一句。
夫子闻言，倒也没有多想，转身去书架上取了几本今年的书籍。
他随手翻开一本，随便挑了其中一段问于羽。
于羽几乎一瞬间就完美作答。
如此来回，不过短短时间就考问了十多道题。
其中还不乏深涩难懂的文章道理，让几位抱着看热闹心态的同窗听得张嘴结舌。
这于羽，莫非早两年是故意深藏不露的？
几人狼狈地离开了夫子处，唯独于羽被夫子留了下来。
“奇怪了，于羽要真有这真才实学，以前回回考试，怎么都只是考个中等而已？”
“我听说他在府里是庶子，你们说，会不会因为一直被于佟压着，才不敢展露真正的学问？”
“于佟被书院赶走，他没了担忧，终于可以一展所长？”
“原来竟然是这样！”
一众同窗深以为然，嘀嘀咕咕地走远了去。
那厢夫子将于羽留了下来，兴致勃勃地又抽问了不少考题，见于羽一一对答如流，对他愈发满意起来。
夫子一发不可收拾，随手又抽了好几本书。
于羽一看就尴尬了，连连摆手道：“夫子，不瞒您说，羽这个月来只将今年讲解的课业熟习了一遍……”
夫子双目一瞪，胡子一翘：“你是说去年和前年的课业……”
于羽怂怂地挠挠头笑：“羽回去就开始熟习，保证两个月内尽数融会贯通！”
“两个月？哼！”夫子眼底精光一闪，摸了摸微翘的胡子，“限你一个月时间将前两年的课业全部通读背诵完成，一个月之后，不，每七日来一趟夫子这里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