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带着胡娘子和囡囡回到车队后,将得知的信息告知了楚王。
楚王听得直擂车壁:“好你个罗常有!受灾后反应倒是灵敏!倒是迅速!闭城门,关受灾民众?这聪明劲儿全用在了歪门邪道上!”
“范阳县和郫阳县是冀州最偏僻的县城,我们先去溧阳县落脚,随后就进范阳去看看。”燕然身上隐着沉沉的怒气,眯眼看着舆图,“启程!”
溧阳县离他们的位置不远,不过两刻钟时间就到了。
只是城门外排着长长的队伍,众人下了马车等待。
徐公公上前打探消息回来:“殿下,守门的士兵要求出示路引,但凡从范阳和郫阳来的百姓一律不得入内。”
楚王怒目一瞪:“凭什么?走!咱们找溧阳县县令去问个清楚!”
燕然一把拉住楚王,目光扫过城门附近不少进不了城的灾民,递了眼徐公公:“可有问原因?”
徐公公忙道:“回殿下,奴才问了。士兵说前几日涌进溧阳县的灾民实在太多,城里头已经管不过来了。为怕出事,所以今天起才不让灾民入内。只引导灾民们往隔壁县城去看看。”
“恩人,”胡娘子抱着囡囡急红了眼,“小妇人只在这溧阳县有个可以投靠的大舅,若然进不去……”
她看着怀里瘦弱的孩子,伤心得忍不住哽咽。
于斐轻声安抚了会儿,又上前去问燕然。
燕然思忖片刻:“我们带着胡娘子进城,应当无碍。”
一行人排队进城,守门士兵见是京城里来的路引,不敢多拦便放了进去。
胡娘子感激得连连道谢。
燕然吩咐下人送她去投亲,随后便对于斐道:“咱们寻个客栈落脚,爷与楚王去趟衙门。”
于斐点头:“殿下,臣妾想去永盛米铺看看情况。”
“爷让胡平带两个侍卫跟着你们,”燕然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片塞到她手里,“若有紧急事情,可以吹响玉片。”
永盛米铺。
于斐和小雨走到永盛米铺时,米铺的大门前已经挂出了‘今日售罄,明日赶早’的木牌。
两人站在门外打量,就见铺子里头仍有伙计在忙碌,而外头还有不死心的百姓追问:“小伙子,我就买五斤米,能给通融下不?”
有伙计笑盈盈走了出来:“大娘,今儿个的米全卖完了,得明日米来了可以出售了。”
大娘惋惜地离去。
又见衣衫褴褛的老人拄着拐杖靠近,抖着手里的碗:“小伙子,能给上一把米吗?一把就成……”
伙计连连摆手:“老爷子,我们铺子里现在是真没米了。您可以去北城街市口,我们东家安排人在那边施粥,这会儿应该还能领上免费的白粥。”
老爷子道了声谢,抖着拐杖往北城街市口走去。
伙计仔细看着老爷子走远了,才放心地往铺子里走,一转身就看到了于斐和小雨:“两位可是来买米的?今天的米卖完了,得等明天。”
“我们是来找你家掌柜的。”小雨朗声道。
伙计愣了一瞬:“那请两位稍等。”
不多时,就见一个中年男子随着伙计走了出来,那中年男子一看到于斐,就呆了一呆,旋即恭敬地迎了过来:“二少爷。”
于斐:……
就很想看看哥哥给她的画像到底画得有多像。
一行人被迎着进了永盛米铺的会客室。
“前几天开始,涌进城里头的灾民变多,导致城里的百姓担心受灾情影响,各家各户都开始大肆采买米粮。”
“幸好东家早有吩咐,所以米铺应对起来并没有大问题。”
“只是米铺的存粮不多,加之东家吩咐在城北街市口每日免费施粥……”掌柜的实诚一笑,“不过东家已经在陆续调米粮过来,二少爷不用担心。”
了解了永盛米铺的情况,于斐又去了城北街市口。
果然见到了永盛米铺施粥的档子。
排队领粥的以灾民居多。
“永盛米铺的东家是个善心人,我们一天过来领两碗米粥,不会饿着肚子。”
“只希望能早日回村里头去,我们有手有脚,想重新把村里的房子盖起来……”
“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范阳,我家就只剩下我一人了……”
“在这里有瓦遮头,有口热粥就不错了!”
“正是,现在范阳可是进得去出不来的地方,咱们可千万别……”
“得,别瞎说了,回头官兵不让咱留下来就麻烦了。”
于斐听着排队灾民的说话声,心情沉重。
“娘娘,”小雨拉着她,“这儿灾民太多,奴婢怕冲撞了您,咱们还是回客栈等殿下吧?”
于斐望了一眼长长的队伍,颔首道:“好。”
直到深夜时分,燕然才与楚王回了客栈。
“殿下,您回来了。”
于斐迎上前去,就见燕然神色凝重,眉宇间流露出淡淡的困倦之色。
“您用过晚膳了吗?”
燕然握住她的手:“尚未,你怎么还不休息?”
“臣妾还不困,”于斐服侍他换了外裳,又拉着他走到桌边,徐公公已经让人送了膳食过来,“您先用膳。”
待燕然吃得差不多了,于斐才没忍住问:“您去衙门了解到新的信息了吗?”
燕然沉吟:“溧阳县的甄县令对灾情所知亦不算多。”
地动那日,溧阳县虽然震感明显,但对百姓的影响并不大。
而范阳和郫阳两县受灾严重的消息,大约过了十日之后才传了出来。
“直到三四天前,大批灾民涌入溧阳县,”燕然讲述道,“甄县令才真正感知到这次地动的严重性。”
“甄县令已经安排人紧急建造了屋棚给进城的灾民暂住,但灾民越来越多,对本地居民影响太大,所以甄县令才会下令暂时不得再接纳灾民进城。”
“且他业已书信知会了隔壁县城的县令,让他们准备好接收灾民。”
于斐点点头,将她去永盛米铺和城北街市口看到的情况讲了一遍。
燕然将她拉进怀里:“于羽年纪轻轻就有此胸怀,委实难得。”
“哥哥也只是略尽绵薄之力。”于斐微笑,“殿下,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咱们明早直接进范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