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斐恹恹欲睡。
实在是马车轱辘轱辘的声音听着特别催眠,然而就在她钓鱼钓得快要眯着的时候,忽地一只食指点在了她的额头上:“不许睡。”
于斐猛地一个激灵,努力睁开迷糊的眼:“殿下,怎么了?”
她在马车上打瞌睡不是第一次了,以前没见燕然不让睡啊。
往近了说,她昨天晚上不是一路睡回府里头的吗?
“爷没带公文。”燕然耐心地解释了一句。
于斐的脑子仍在缓慢转动。
燕大魔头因为没带公文,所以不让她睡觉?
原因是……
“殿下,您是想臣妾陪您说说话么?”
于斐揉了揉眼睛,没忍住打了个呵欠。
燕然双手抱胸:“爷教你背心诀。”
于斐就:……
这一定还是因为升了她的职!
“好。”
她瞬间进入上工状态,弯起眉眼一笑,端直了身板儿,“殿下,您要教臣妾背什么心诀?”
“七禽戏的心诀。”燕然觑她一眼,双手背在脑后,长腿一伸交叠在前。
于斐满心疑问:“殿下,七禽戏不是只有动作么?怎会还有心诀?”
她以为只有武林高手练武功才会配以心诀的说!
“七禽戏乃一代功法,自然有心诀。”燕然无语地睇她一眼,“只有配合心诀施展七禽戏,才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好吧。
作为一个现代人又有种被鄙视了的赶jio。
“听好了,爷只念一遍。”
于是,这一路下去,于斐就吭哧吭哧地背着燕然念过的那一大段稀奇古怪的心诀。
一点儿也不比棋局容易。
“默背心诀极其耗神,”燕然见她背得神情恍惚,只教了第一式的心诀便停了下来,“你不必急于一次背下,多背几天记下来就成。”
这是对记忆力超群的人的一种鄙视。
于斐伸出食指摇了摇:“臣妾今儿个就能背下来。”
别的不说,比记忆力她从来没有在怕的好伐!
燕然:……
忽然有些后悔。
若不是方才他一直示意这女人靠过来他身边挨着他睡,而这女人却完全没有反应,他也不会突然升起了让她背心诀的念头。
而今瞧着这女人背得辛苦,就又莫名有些不忍。
于斐背得兴起,倏地发现燕然一脸古怪地盯着她,不由停了下来:“殿下,您是不是觉得无聊?不如臣妾也教您一篇文背背?看咱俩谁背得快?”
燕然蓦地抿起了唇。
瞧瞧。
这女人胆子肥的。
想跟他一较高下了。
“殿下您别担心,就算您输了,臣妾一定不会笑话您的。”于斐咧嘴一笑。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一起来背呀!
燕然瞧着眼前那嘚瑟的小脸,没忍住点了点她的鼻尖。
“念。”
于斐眸心一转:“那您听好了,臣妾只念一遍。”
她清了清嗓子,“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噫!微斯人,吾谁与归?时六年九月十五日。”(范仲淹《岳阳楼记》)
念完,于斐甜而又甜的一笑,“殿下,咱们要不来比试一下?看谁背得快。”
“输了又当如何?”燕然眼底闪过一抹深思,定定地看着于斐。
于斐抬抬小下巴:“您说,输了该当如何?”
她已经悄咪咪把心诀背好九成了,只要再给她半炷香时间,就能通篇背下来!
“那,”燕然忽地斜斜一勾唇角,“输的人答应为赢的人做一件事。”
“成交。”于斐利落回应,“殿下,现在计时开始,背好的人可以随时打断。”
燕然伸出食指摇了摇:“不必了。”
于斐:问号脸。jpg。
燕然嘴角翘起:“爷背完了。”
于斐:我不相信你一定是骗人脸。jpg。
燕然薄唇微动,原封不动地把《岳阳楼记》背了出来。
于斐捧着心为自己叫屈:“殿下,你以前背过这篇文对不对?”
这是作弊,不能算!
“爷头一回听。”燕然心情颇佳地换了换交叠的大长腿,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于斐那表情丰富的脸蛋。
“不可能!”
自诩记忆力超群的某斐:卒。
“说来,你这篇文是从哪里得来?”燕然忍俊不禁,伸手揉了揉于斐的发,捧起她的脸把耷拉下去的嘴角往上轻轻推了推,“该不会又是从什么杂书上看来的罢?”
于斐陡然醒觉,睁着雾蒙蒙的无辜大眼睛,异常诚挚:“殿下,您是怎么知道的?臣妾看杂书是觉得这篇文写得特别好,所以专程背了下来。”
燕然:……
就觉得这女人在说谎。
但是没有证据。
一动不动地凝视着那双水漾漾的眸儿,燕然决定暂且放过这个女人:“好了,刚才说输了的人要怎么做?”
“哈?”于斐张了张嘴,瞬间就想起燕然说过的话。
她小心翼翼地对着手指,“殿下您英明神武,卓然不凡!连背文章都是信手拈来,这样顶天立地的您,还有什么是需要臣妾替您做的?不如臣妾替您斟杯茶以示敬意?”
哪知燕大魔头又伸出食指摇了摇:“不。”
“那……您说。”于斐摆上八颗齿完美微笑。
就见燕然的食指忽地转了方向,点在了他的唇上:“亲爷。”
于斐:……
这莫非还是因为升了她的职!
“做人要有诚信,阿斐觉得是也不是?”燕大魔头好心情地诱哄道。
“爷说的是。”于斐红了红脸。
默默在心底自我建设。
反正不是头一回,不用怕,不就是亲一口吗!
说不定还能顺带完成临时任务!
脑海里适时响起999机械的声音:‘回宿主,目前系统尚未有临时任务可供选择。’
于斐一脸黑线。
她就随便想想,999同学你不用那么主动积极回应好吗!
犹豫间忽地就被某位自觉等了许久的爷一把搂住了腰,她惊呼一声,下一刻两人的脸就几乎贴在了一起。
于斐觑了觑近在咫尺的薄唇,一狠心就噘嘴亲了上去。
燕然嘴角飞快地翘了翘,一手轻轻按在于斐的后脑,正欲加深这个吻——
就听外头传来了徐公公的声音。
“殿下,前头有重兵把守,咱们的马车不让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