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斐本来想在张氏身上用读心术的。
原因是因为今天张氏奇奇怪怪地看了她许多眼。
张氏这个人想来藏不住心事，通常会把情绪都摆在脸上。
是以接收多了她的眼神，于斐暗暗觉得今日的乞巧穿针比试，恐怕张氏会安排了什么在等着她。
然而，在与太子妃对上那一眼后，于斐改变了主意。
实在是那个眼神太过犀利，给她的不安感远比张氏的神情来得渗人。
于斐不得不重新评估每天只能使用一次的读心术，用在谁身上更加合适。
太子妃掌管整个太子府，张氏若是有什么动静定然逃不过太子妃的双眼。
对太子妃用读心术，说不定起到一箭双雕的作用。
于斐果断在脑海里对999道：“999，对太子妃用读心术。”
“是，宿主。”999很快应答。
下一刻，于斐就听见了太子妃的心声。
‘张氏那个傻子，再这么频繁打量于侧妃，怕是就会露馅了。’
‘以于侧妃的本事，若然猜到张氏会对她动手，然后细心发现呈给于侧妃的绣花线被专程换成比旁人粗的绣花线的话，本宫可就帮不了她了。’
‘真是个不堪重用的东西。若不是本宫另有后手，嗤！’
于斐不自觉地绷紧了脸。
果然如她所料，张氏的一举一动根本瞒不过太子妃的眼睛。
张氏让人把她用的绣花线换成粗线，为的就是想看她笑话。
三十瞬内无法完成穿针，在这个年代的女子来说，那是极为丢人的。
她刚晋封了侧妃，随后便传出手拙的话——
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大不了的事，但积沙成塔，名声的损坏总是从细微末节开始。
张氏倒是好心机。
然而，她戳了这许多天的绣花针，对绣花线熟悉得不得了，张氏贸然换了粗线，她自忖不会发现不了。
可太子妃说得留有后手又是什么？
接下来于斐只听见太子妃在心底点评下一批嫔妾的穿针功夫，并没有再提及所谓的后手。
让于斐不免有些着急。
总得预先知道了危险所在，才好防备。
又过了一批嫔妾比试。
在休息的间歇时间，碧翠忽然匆匆走到太子妃身边低声地禀报着什么。
于斐连忙打起精神。
自从上次在楚王府对晋王爷用了读心术，她就发现了一个bug。
读心术是真的只能读对方心里想的话。
而对于对方开口说出去的话，读心术是无效的。
只幸好通常人在讲话的时候，心里大多会想着相关的事。
于是，于斐又断续听到了太子妃的心声。
‘座椅处理好了就成。’
‘只要坐上十瞬功夫，必定会塌下去，这十瞬的时间应该差不多。’
‘算起来应该正好在婢女给于侧妃送上绣花针的时候。’
‘还得叮嘱下，务必将那绣花针盘放置在于侧妃的脸下让她挑选。’
太子妃的心声并不连续，是在与碧翠对话的过程中陆续出现的。
然而将这几句话拼凑在一起，便让于斐大致还原了真相。
一会儿轮到她上台比试时，她的座椅会有问题，坐上十瞬就会塌下去。
而这个时候，正好是婢女将绣花针盘送到她面前供她挑选。
于斐扫了眼站在台边一侧捧着绣花针盘的婢女。
绣花针盘上插满了立着的绣花针，密密麻麻，以供参加比试的人随心意挑选。
虽然是针眼朝上，针尖对下，但若是因为椅子塌了一脸摔进这绣花针盘里——
于斐内心抖了抖。
那画面太美，她无法想象。
于斐眯了眯眼，琢磨着要如果避开马上要面对的危险。
不多时，嫔妾们的比试就告一段落。
场子里依旧是洋溢着欢声笑语，压根儿看不出来接下去会发生什么惨烈的事。
于斐忽地在脑海里叫999：“999，上次临时任务完成后的奖励是一次触霉头记事本的使用权？”
‘是的，宿主。’
“把太子妃的名字写上去。”
来而不往非礼也，总不能莫名其妙任人欺负。
‘是，宿主。’
这厢布置完成，那厢就见有仆妇上台把低位嫔妾比试坐的五张座椅搬了下来，随之又搬了三张更显尊贵的座椅上去摆放好。
于斐扫了眼看似一模一样的三张椅子，就听太子妃站起身笑道：“张侧妃，于侧妃，轮到咱们上去比试了。”
言罢，太子妃出了列，向张氏和于斐微微颔首，率先往比试台走去。
按着位份，太子妃坐居中的座位，张氏坐左侧，于斐的位置在右侧。
三人站在各自座位前，太子妃并没有坐下的举动，而是发表了一番对先前嫔妾比试的感慨，张氏和于斐自然只能站着听她讲完。
直到太子妃的言说告一段落，转头向两人示意：“妹妹们请坐。”
于斐不紧不慢地屈膝坐下。
这时，端着绣花针盘的婢女上来，走到太子妃面前准备让她挑选七眼绣花针。
于斐低呼一声，倏地站了起来。
太子妃被她的动静唬了一跳，脸上一僵朝她望去：“于侧妃这是怎么了？”
“回娘娘，”于斐浅浅笑道，“臣妾这椅子坐着有些摇摇晃晃的，怕是会影响了等会儿的比试，不知可否给臣妾换一张椅子？”
太子妃瞳孔骤然一缩。
她目露评估似的打量了眼于斐。
‘于侧妃瞧着一脸坦然平静，莫不是那椅子的手脚做得不好，真的让她有摇晃之感？’
‘可早前分明叮嘱过，在椅子上动的手脚不能让于侧妃轻易发现才是的。’
‘还是说，于侧妃发现了本宫的计划？’
于斐听着太子妃的心声，脸上愈发显得笑得从容淡定。
台下看的嫔妾们各个好奇地朝于斐望了过去。
太子妃心下一沉，面容平静地吩咐：“碧翠，让人来检查下于侧妃的椅子可有问题。”
碧翠应声，领着两个仆妇走过来，装模作样地在她的座椅上查验了一番。
“回娘娘，于侧妃娘娘的座椅并无问题。”碧翠朗声道。
太子妃略略颔首，脸上挂笑地看向于斐：“想来是于侧妃过于紧张，才会有此错觉。既然现在查验椅子没有问题，那便还是快快坐下，省得耽误了比试的时辰。”
于斐却听见了她的心声：‘这下反倒是好，等会儿于侧妃栽个跟头，将椅子的问题推脱在检查的那两个嬷嬷身上，发落了事。就算殿下追问起来，也有个好交代。’
于斐心中翻了个白眼，她才不会如了太子妃的愿真去坐那有问题的椅子！
她正欲开口拒绝，就听远远传来了冷冷的一声：“徐安，去把椅子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