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斐正好奇地猜测着徐公公眼底的暗示,就见燕然忽地抬了抬手,徐公公便机灵地探身过去。
燕然低声吩咐了几句,徐公公应诺。
转身端来一张木凳子放在燕然旁边,恭声对她道:“良娣请稍坐。”
随后,他便匆匆退开了去。
于斐很自然地坐了下去。
燕然推了推一旁桌子上的点心:“吃。”
吃?
是叫她吃?还是叫她拿给他吃?
于斐伸手捻起一块点心递到了燕然面前:“殿下请慢用。”
燕然凝了眼前那白嫩淡粉的手指一眼。
这女人素来馋。
他方才的意思是让她吃。
哪知她拿起点心却先给他递了过来。
嘴角就忍不住勾了勾。
让人提不起兴趣的点心,忽然看着不那么碍眼了。
燕然接过点心细嚼慢咽。
于斐则高高兴兴地捻起一块放进嘴里:“好好吃!”
楚王府的点心水平不赖!
可以给个五星好评!
燕然睃了眼眉开眼笑的于斐,眼底的暖意又多了三分。
“殿下,投壶难不难?”于斐望着场中央玩得不亦乐乎的皇室子弟,随口问道。
“不难。投壶的诀窍其实只有一个,”燕然讲解得仔细,“就是多练。瞄准目标,配合手臂和手腕的力量,将箭投出去而已。”
所以,燕然之所以投得那么好,是因为在齐国做质子的时候,反复练习了吗?
只为了不受齐国那些皇子的欺凌?
那,年幼的他,又是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去反复练习的?
于斐想象不出来。
她只知道,徐公公提起这事时眼眶含泪。
代表着燕然定是经历了许多让人为之心疼的日子。
“殿下,您不喜欢投壶,是么?”于斐想了想,又问道。
“嗯。”燕然低低地应了一声。
“那……您刚才为何又要上场投壶?”于斐抬眸看向燕然的侧脸,满眼不解。
燕大魔头从来不是委屈自己的性子。
这么做,总有他的理由。
燕然忽而转过脸,眸光含着让于斐在那一刻没看懂的意味:“你不是感兴趣么?”
他的女人想看投壶,自然是他来投。
于斐怔住了。
她极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似乎才慢慢品清楚燕然话中之意。
他的意思是,因为她对投壶感兴趣,所以,即便他不喜欢投壶,也会为了她下场去投?
于斐的脸颊噌地就热了。
感觉心脏像是被什么拨弄了一下。
莫名就乱跳了好几拍。
燕然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那一丝一丝泛出粉意的面颊上,心头微微一跳。
阿斐这是……害羞了?
脸儿红红的,眼眸儿水漾漾的,瞧着恁得勾人。
燕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无端兴起了逗弄之心:“爷投壶投得好不好?”
“好!”于斐呆呆地、乖乖地回应。
“阿斐喜欢不?”
“喜欢呀……”于斐半张着嘴,忽地捂住了脸转过头去。
这燕大魔头!
调戏她!
身后传来燕然低低沉沉的笑声,于斐就觉得脸更热了。
“殿下。”
大约在好一会儿前赶回来的徐公公见状,提着心肝小心地打扰道,“事情都办妥了。”
如果不是为了禀报重要的事,就是给他一百个狗胆,他也不敢在这关键时候打断殿下。
瞧瞧刚才殿下多开心。
竟然都笑出声音了。
徐公公有点紧张地原地挪了挪步子,半垂着头用力表明他什么都没看见。
燕然转头盯了眼徐安黑乎乎的脑袋:“知道了。”
于斐听见徐公公的声音,故作镇定地拿起茶杯喝了口茶,一本正经地目光直视前方。
“跟爷来。”燕然忽地站起身。
于斐忙起来跟上,揪着燕然的袖子问:“殿下,咱们去哪儿?”
“看好戏。”燕然薄唇微掀。
那厢楚王见燕然离开,扯着嗓门喊了一声:“太子弟弟,去哪呢?”
回应他的是燕然决然而去的背影。
于斐转头看了眼楚王,快步跟了上去。
就听燕然问道:“晋王那边情况怎样?”
徐公公小声禀报:“回殿下,送晋王去更衣的路上,软轿不知怎的突然断了,晋王生生地从软轿上栽了下来,跌得鼻青脸肿。”
于斐:……
再给触霉头记事本点个赞。
燕然嘴角一抽:“后来呢?”
“下人们赶紧抬着晋王去了西侧殿更衣,又请来了大夫替他包扎伤口。”徐公公忍着笑继续道,“哪知大夫前脚刚走,晋王灌了口茶嫌茶凉,把茶壶茶杯砸了一地……”
“然后他一起身,怕是忘了地上有水会打滑,一屁股就坐在了碎瓷片上头……”
呲!
听了都觉得疼。
徐公公又道:“大夫就又赶了回来再给他包扎。”
“这回都弄妥当后,晋王让人上了酒水,把一众下人全给赶了出殿,独自一人喝闷酒。”
燕然一挑眉,给徐公公递了个询问的眼色。
徐公公悄悄地点了点头。
三人往前走了一段,就见四下往同样方向走的人越来越多。
场景有些熟悉。
直到走到一处宫殿前,见围靠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人人朝着宫殿的东侧殿指指点点,偶尔能听见有人提起‘晋王’两字。
于斐心中一动:“殿下,晋王在里头?”
燕然低哼了一声。
于斐看着这熟悉的名场面,福至心灵地又问道:“除了晋王,还有谁?”
燕然低头看她一眼,眼底含笑:“早前章玉郡主腹泻不止,被人送去了西侧殿。”
“您是说,章玉郡主和晋王现在都在东侧殿里?”
于斐见着燕然缓缓点下了头,震惊中又带着懊恼!
晋王和章玉郡主竟然真的独处一室了!
这不是999早前的临时任务二吗?
她当时还觉得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章玉郡主怎会去了东侧殿?”于斐好奇地揪住燕然。
燕然摊摊手,没回应。
于斐只好换了个话题:“那为什么会闹得这般大?”
“晋王妃听说晋王受了伤,正好赶过来寻他。”燕然轻声解惑。
就在这时,楚王急吼吼的声音在后头响起:“章玉郡主怎么会去了东侧殿!”
在他府里闹出这么一桩丑闻,王妃会不会气他随便把晋王往这边送?
今晚会不会又要跪门口?
他旋风般的身影路过燕然身边,倏地被燕然抓住了领子。
“太子弟弟,你怎么在这?”楚王停了步子,大手往东侧殿一指,“晋王他和章玉郡主在里、里面!”
燕然勾起嘴角:“楚王妃要是知道你这么担心晋王和章玉郡主独处一室,你觉得会怎样?”
楚王呆了三瞬。
他忽地眼睛一亮,一拍脑袋:“哎唷!我家王妃去哪了?我得赶紧去找找的!”